无胆书生”诚挚地道:“哪里话,能结交上兄台这等朋友,小弟视之为毕生荣串,略效微劳。正求之不得,事不宜迟,小弟这就上路,此地隐僻,大概不会旁生枝节。兄台耐心等候吧!”说完。拱拱手,飘然而逝。日注夜空,司南誉把“玉琶妖姬”恨入骨髓,暗誓碰上时非斩了她不可。
长夜漫漫,司南誉口难交睫,—分—秒地在挨。好不容易夜尽天明,在司南誉的感觉上有十年那么长,“无胆书生”能找到他所说采药的奇人么?这是非常渺茫的事。旭日初升,霞光耀眼,但司南誉心中是—片灰暗。突地,一个奇想浮上脑海,他想到子午谷“五岳大帝”的老侍僮鲍承宗遗赠自己的半本“无极宝典”,上面所载的是杂学部分,即属杂学,说不定会有解穴之术,他下意识地感到—阵振奋,忙从怀中取出那半本宝典,逐页仔细翻阅,翻到经穴篇手法章时,不由雀跃起来,上面果然记载有内元不聚时的自救口诀,一字字地读下去,立感玄妙无比。于是,潜心参悟,依口诀施为。半个时辰之后,真气开始流转,他照口决冲撞阻塞的穴道。一条蓝色身影登临峰头,赫然是求医回转的“无胆书生”。紧接着,又一条人影来到,是个中年文士。“无胆书生”已然觉察,回过身,一看,脸色为之一变,开口道:“阁下跟踪住下何为?”中年文士冷阴阴地道:“你行迹可疑,所以区区不得不加以查究。”司南誉此刻置身在山石隙缝中,已然听出是“无胆书生”和“鬼秀才”耿光明的声音,心头为之大震,听话语,“无胆朽生”被耿光明盯上了梢,但他此刻穴道末解,正在行功吃紧之时,只好暂时不理,努力行功。“无胆书生”文绉绉地道:“还请阁下明示,在下什么行迹可疑?”耿光明声势咄咄逼人地道:“你先报上来路。”
“在下,‘无胆书生’!”
“什么?无胆……书生?”
“正是,请教阁下……”
“你别管本人,只回答问话,你来山中何为?”
“这个……在下生性喜爱山水,可以陶冶性情,开畅襟怀,吸取山川灵秀之气,培养……”
“真佛面前不烧假香,少来这—套,说,你来山中的企图是什么?”
“在下……说过了!”
“哼!别敬酒不喝喝罚酒,本人耐心有限。”
“难道这山里还有什么禁忌不成?”
“你说对了,正有禁忌。”
“这个……在下……在下没发现什么告示,也没受到……”
“现在警告你也不迟,把来道去路交代清楚,不许含糊,否则的话,你会后悔无及。”
司南誉全力行功,穴道只剩最后一关未破。“无胆书生”惊望着耿光明,嗫嚅地道:“在下兴之所至,人山游览,不知该如何交代?”耿光明冷哼了一声道:“穷山僻岭,既无名景,也无胜迹,少装佯,快做交代,否则你就准备自卫,本人没工夫蘑菇。”
“自卫?莫非……”
“不错,本人要动手。”
“可是在下……从不与人交手。”
“那你就瞑目待死吧!”
“阁下……”
“看掌尸喝话声中,—掌劈了出去。“无胆书生”弹了开去,把手连摇道:“阁下没来由对在下出手,有话可以慢慢说。”他这弹身之势,玄快无比。耿光明阴笑了—声道:“小子身法不恶,但你逃不了的!”呛地一声,拔出长剑,一圈,—划,凌厉无匹地罩向“无胆书生”。“无胆书生”身形似魅,闪电般滑了开去,神情上却显出十分畏惧之色,不用说,这是故意装的。司南誉冲开了最后—个穴道,站起身来。耿光明惊怒交加,对方身法玄奇,偏又不还手,还装出畏怯的样子,他有—种被侮弄的感觉,收剑,变势,再度攻出,倏忽之间,刺出了一十八剑之多,而“无胆书生”在密如雨丝的剑影中,从容闪避,蓝衫飘飘,姿态曼妙,确属江湖罕见。司南誉为之目眩神驰,论身法。他自叹弗如。凭身法就可概见其人身手的一斑,外号“无胆”,被迫而不还手。也是江湖上罕见的怪人。耿光明一轮疾攻之后,突地发现了司南誉,口里惊“咦”了一声,立即收剑后退。脱口惊叫道:“紫衣人!”“无胆书生”见司南誉巍然卓立,双目有神,不禁大为惊异。但他没开口,只以询问的目光望着司南誉。司南誉缓步走近,冷冷地道:“阁下未免迫人太甚!”耿光明面上阴晴不定,最后笑笑道:“老弟台与这位无胆的是一路?”司南誉淡淡地道:“不错,是朋友!”耿光明分别扫了两人—眼,道:“既是老弟台的朋友,区区多有得罪!”说完,微一抱拳。司南誉冷漠地道:“好说。”耿光明眉毛一扬,道:“关于与老弟台提过的事,老弟台考虑过没有?”司南誉不由暗中切齿,心念一转,道:“考虑过了,阁下何时引荐?”耿光明顿时面露兴奋之色,略作思索,道:“区区这就做安排,尽快答复老弟台,如果山中不遇,请赴枣阳如何?”司南誉点头道:“好,一准如此!”耿光明喜溢眉宇地道:“区区决一力保举,请敝上重用!”说完,目光朝“无胆书生”一瞄,接下去道:“贵友也是一位奇才,如果能一道去,敝上求贤若渴,定也无任欢迎,区区现下有急事,容先告辞!”双手一拱,转身疾离。司南誉知道对方是赶去会合,搜缉马月娇,看样子,“玉琶妖姬”昨晚所为,姓耿的并不知道。“无胆书生”冷冷地道:“兄台,这姓耿的是个阴险人物,当心上当!”司南誉口角一撇,道:“在下知道!”“无胆书生”道:“刚才所谈引荐是怎么回事?”司南誉心念疾转:“这是大事,可不能随便透露,否则必会偾事!”想着,歉意地笑笑道:“胡兄,本来不该相瞒,但这是在下正在进行的一件切身大事,关系重大,慎防隔墙有耳,特请海涵,事后一定据实奉告。”“无胆书生”笑笑道:“兄台既有隐衷,不说也罢,小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对了,兄台的禁制是如何解除的?”这又是—个难以作答的难题,略一迟疑,含糊以应地道:“是在下偶然记起了师父的一个应急秘方,想不到奏了效。”“无胆书生”朗然道:“那真是太好了,小弟此行扑空,没找到采药的异人,一路筹思无计,现在放心了。”司南誉心头涌起了一股歉疚之感,人家对自己如此坦减,自己却言不由衷,但实逼处此,又不得不然,默然了片刻,道:“胡兄:在下有事待理,容图后会,希望有天我们能把酒言欢,畅叙衷曲,胡兄不见怪吧?”“无胆书生”似胸怀坦荡,不假思索地道:“兄台有事只管请便,小弟也有事料理,说不定我们在山中仍有见面的机会,一切留待后叙吧!”两人依依作别。
司南誉一心记挂着裴震的事。下峰之后,便直朝山深处闯,—路之上,已发现不少神剑帮锦衣铁卫的踪影,当然,他无意对付这些小脚色。不知不觉,又来到了“无忧仙子”母子隐居的秘谷,远远望去,人影憧憧,力环心中一动,从侧面迂回悄然迫近。谷口,巍然耸立的巨石之前,散立着“玉琶妖姬”、老道“元真子”,还有十几名锦衣铁卫,其中与“元真子”并肩而立的一个锦衣中年,看样子是铁卫士的首领。只不见神剑帮主裴震与“鬼秀才”耿光明的影子。他们这是做什么?难道裴震已经入谷了?耿光明还没赶到么?心念未已,只见“元真子”扬手作号,所有在场的纷纷散开,各找掩蔽,看样子,这些神剑帮的鹰犬必有所图谋。
“元真子”待众人散开之后,才徐徐挪步退开丈许。无巧不巧,“玉琶妖姬”这一退场,却退到了司南誉隐身之处,—看,不由脱口惊叫出声,那脸色变得说多难看有多难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司南誉带煞的目芒紧照在“玉琶妖姬”的面上。惊叫声惊动了所有的人,全朝这边奔来。“元真子”当先奔到,惊声道:“紫衣人!”接着,其余的纷纷围上,“紫衣人”,谁也不认识。司南誉无视于其余的人,迫视着“玉琶妖姬”,寒森森地道:“柳姑娘,你想不到吧?”“玉琶妖姬”眸光一转,脆生生一笑道:“紫衣人,你不是碰巧来的吧?”这句话够辣,也显示出她的富于心机,言下之意,等于指出司南誉在此现身,居心叵测。司南誉冷冰冰地道:“要在下说出来么?”“玉琶妖姬”粉腮微变,突地装出若有所悟的样子道:“噢!我明白了,走。我们到那边私下谈谈!”说完,人已飞掠而去。司南誉怔了怔,也跟着奔去,到了十丈之外的林子里,追上了“玉琶妖姬”。司南誉气呼呼地道:“在下遭暗算幸而不死,这该轮到你了!”右手按上了剑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