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琶妖姬”娇声道:“偌大山区,搜索一个有心藏匿的人,简直是大海捞针。”“元真子”道:“四十名锦衣铁卫,明大可以赶到参加搜索行动。”暗中,司南誉心头涌起了杀机,如果此刻除去这三个男女,便可专一对付裴震,转念一想,又觉不妥,眼前的三个,都不是泛泛之辈,如让一人走脱,势将打草惊蛇,一举而毁三个拔尖人物,实在没有把握,留得三人,定可引出裴震,因为他们一定会不时联络,心念及此,又把杀念压了下去。“玉琶妖姬”突地一转话题道:“总香主,你真的要引荐紫衣人?”“元真子”讶异地道:“什么紫衣人?”“玉琶妖姬”道:“一个来历不明的剑客,声言要斗‘白儒’!”“元真子”道:“哦!有这样的事?”耿光明阴阴地道:“据本人观察,那紫衣人是个罕见的高手,如能收之为用,是一个相当有力的助手。”“元真子”道:“功力高的人,自视必高,能办得到么?”
“我们得尽量争取.如果被敌对者笼络,将是个可怕的敌人。”
“紫衣人……从没听说过?”
“他仍在山中,不难碰到。”
“他知道‘白儒’的事么?”
“看来是不知道,不然他不会找他比剑,只要我们守口如瓶,武林中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司南誉暗中咬牙窃笑。“玉琶妖姬”冷冷地道:“我看紫衣人来路可疑,也许找‘白儒’比剑只是借口,说不定是马月娇的人,第一,像那等高手,不会无名,但中原道上没听人提起过,可能是南荒边区罗网来的。第二,巴巴地到山中来找‘白儒’比剑,一听就不像话。”“元真子”道:“有理,说不定就是敌人,这得要查证一下。”顿了顿,又道:“耿总香主有何高见?”耿光明阴沉沉地道:“合则用,不合则杀。”“玉琶妖姬”道:“依我看……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元真子”道:“柳护法的意思是……”“五琶妖姬”道:“打消此念!”耿光明道:“目前本帮亟需人才,弃之未免可惜,区区会设法摸清他的底,还是那句话,能用则用,不能用则杀。”“玉琶妖姬”挪动了下娇躯,四面望了望。道:“两位,该找地方过夜了,我留在此地,两位照原来的计划。各寻一个适当地点,监视这一带地区。”“元真子”偏了偏头,与耿光明并肩驰去。司南誉暗忖:“我只跟定这妖姬,迟早会找到裴震。”“玉琶妖姬”坐上一块巨石,斜抱琵琶,凝坐了片刻,指拨琶弦,铮铮琮琮弹了起来。空山静夜,韵律十分感人。司南誉静坐聆听,不知不觉人了迷。迷惑中,蓦觉肩后“风府穴”上重重地挨了一指,意念未转,又有两处穴道被点,闷哼一声,仰面栽倒。身旁俏立着的,赫然是“玉琶妖姬”,不知何时来到身后,也不知何以被她发觉,一时疏忽大意,被琶声所惑,现在后悔已晚,司南誉穴道受制,但还能开口,栗声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玉琶妖姬”冷酷地道:“紫衣人,我不能不杀你!”司南誉悔恨交集,如果不坚持用智为上的原则,尽多机会毁掉她,现在反而被她所制,当下力持镇定地道:“要杀在下,为什么?”“玉琶妖姬”道:“因为你已经知道‘白儒’陈尸绝谷的秘密,不得不封住你的嘴。”咬咬牙,司南誉道:“那是你自己透露的,并非……”“玉琶妖姬”寒声道:“不错,是我一时大意漏了嘴,现在只好亡羊补牢。”司南誉大声道:“那秘密有这么重要,使得姑娘必须杀人灭口?”“玉琶妖姬”道:“当然重要,姑娘我坦白告诉你,免得你死了做糊涂鬼,‘白儒’的江湖关系很复杂,身后有许多惹不起的人物,如果消息泄漏,将为神剑帮带来血腥的报复,而我无意泄了密,如果被帮主发觉,后果严重,所以不得不杀你。”司南誉啼笑皆非,心想:“要不要抖出身分?照她在断岩弹琵琶,说是悼念死者的情形判断,她似乎对自己动了心,说出身分情况便会改变,可是,堂堂‘武林至尊’的继承人,向一个妖女乞命么?结果将又是什么?”心念未已,只见“玉琶妖姬”纤手一扬,冷厉地道:“紫衣人,你就认命了吧!”掌影迎头切下,司南誉亡魂尽冒,抗拒无从。脱口栗叫道:“慢着!”“玉琶妖姬”的纤掌停在中途,声音不失娇脆地道:“你还有话要说?”司南誉不甘心如此不明不白地被杀,正待说出……蓦在此刻,一阵朗笑遥遥传来,接着一个声音道:“柳香娥,怎可无故杀人?”声音颇不陌生,司南誉大为震惊。“玉琶妖姬”骇然收手后退,栗声道:“你是谁?”那声音道:“柳香娥,连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唉!谁教痴心风求凰,枉费当初一片情,好梦由来都是最易醒的啊!”“玉琶妖姬”大声道:“你到底是谁?”那声音道:“弦断还能续么?”“玉琶妖姬”困惑至极,轻轻一错牙,循声音方向闪电掠去。司南誉也相当困惑,这发话的是谁?这妖女的旧情人么?心念未已,一条人影从侧方掠至,片言不发,匆匆挟起司南誉狂驰入林,身法快得惊人,—路穿林而去,司南誉连辨认对方的余地都没有。盏茶工夫之后,登上了—座峰头,轻轻地把司南誉放落,司南誉定睛一望,惊喜交集地道:“是胡兄!”这不速而至救了司南誉的,竟然是“无胆书生”胡行宜。“无胆书生”笑笑道:“兄台受惊了!”司南誉激声道:“胡兄认识,玉琶妖姬’?”“无胆书生”悠然地道:“兵不厌诈,小弟出手无胆,但略施小计的能耐是有的。”司南誉忽地感到不对,自己易了容,改了装,变了声,而“无胆书生”毫无惊奇之状,像理所当然似的,他是如何认出的?“无胆书生”像是能窥人心意,淡淡地道:“兄台很奇怪小弟怎能认出兄台的真面目,是么?”司南誉又是一愕,道:“不错,在下正感纳罕。”“无胆书生”道:“实不相瞒,小弟别无所长,但却精通易容之术,从先天大化易色,以至药物器具等皆略识之,兄台虽易色改装变声,但体型轮廓与习惯上的小动作是无法改变的,是以一眼便看透。”司南誉沮丧地道:“这么说……在下是多此—举了?”“无胆书生”忙摇手道:“不,兄台过虑了,这易色之术,比之以药物或面具易容,更上层楼,并非自夸,除了小弟师徒之外,很难找出有这能耐的人,能够看出兄台是易了容的,尽可放心就是。”司南誉脱口道:“令师是谁?”“无胆书生”语带歉意地道,“对不起,家师生平不提名道号,是以小弟无法奉告,请兄台海涵。”司南誉心中疑虑未释,但又不便追问,对方救自己的命不假,期期地道:“敬谢胡兄援手!”“无胆书生”爽朗地笑笑道:“适逢其会而已,不足挂齿。”话锋—顿,又道:“听那妖女说什么白儒的秘密,到底怎么回事?”司南誉只好把经过的情形说了一遍。“无胆书生”点头道:“也好,兄台以紫衣人面目出现,行动便不受拘束了。台兄是何穴被制.让小弟……”司南誉傲性天生,忙道:“在下试行自解!”说着,挣起身改趺坐之势,运心法想冲开被制穴道,但却奇怪,内元无法提聚,连试数次,颓然叹了口气。
“无胆书生”—看就明白司南誉无法自解穴道,立即坐了下去,道:“容小弟试试看!”司南誉没话说,任由“尤胆书生”探触经脉穴道。半晌之后,“无胆书生”住手道:“古怪,这是什么手法?”言下之意,他也解不了。司南誉—颗心倏往下沉,在这种境地里,呼援无门,连行动都成问题,而且,穴道被制久了,经脉必然受损,说不定就此成残。意外的变故,要找裴震成为妄想了。“无胆书生”站起身来,搓手搔腮,突地大声道:“只有这条路可走!”司南誉显得很沮丧地道:“什么路?”“无胆书生”道:“如果出山求治,远水不能救近火,小弟知道有位江湖奇人在山中采药。如果运气好能找到他,禁制定可应手而解,小弟这就动身去找。明天午前可以回转,兄台就在此地歇着,找不到人。再另想别法。”对“无胆书生”的古道热肠,司南誉十分心感,依他的个性,实在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恩惠,但事实上不接受也不行,对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来说,这是件痛苦事,当下喟然叹了口气,期期地道:“那就……只好偏劳胡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