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誉道:“堡主请便!”“黑煞”匆匆离去。
司南誉在厅内来回踱步,情绪翻滚如沸,他在盘算见到了孟凤临之后,该采取什么行动。孟凤临号称“天下第一剑”,经过了这多年,武功自然更加精进,凭自己目前能耐,堪与匹敌么?万一不是他的对手,不能完成师父遗命,又当如何?
他焦灼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失败了,武扬门的命脉将因此而斫,师父在地下亦将不能瞑目,更无以对历代祖师之灵。“黑煞”去而复返。
司南誉迫不及待地道:“堡主,怎么样?”“黑煞”道:“盟兄答应见你!”司南誉激动得发起抖来,怎么也控制不住,颤声道:“家师叔现在何处?”
“后院地窖里。”
“地窖?”
“不错!”
“何以会在地窖里?”
“老夫说过盟兄在避仇!”
“以他的能耐,还有何仇可惧?”
“武林中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很难说。”
“请堡主带见!”
“随老夫来!”
转到后进,出角门,是一个花轩,布设得相当考究,花木扶疏,山石玲珑,经花径入小轩,“黑煞”转动机钮,一张凉榻自动移开,露出了一个方孔,有石级斜伸向下,这地窖的确够稳秘。司南誉怀着紧张的心情,随“黑煞”下入地窖,走完石砌地道,眼前现出一道门户,里面是间石室,仅有一桌一椅,桌上点了盏油灯。“黑煞”在门边止步,道:“你自己进见吧!”
司南誉犹豫着道:“怎么不见人影?”“黑煞”道:“里边还有内室!”司南誉踌躇了一阵之后,举步跨了进去。“锵”地一声巨响,司南誉骇然大震,回身望去,不由五内皆炸,栗叫一声:“中计了!”地窖门已被铁闸封死,用手一推,实胚胚地,竟不知有多厚。
“哈哈哈哈……”狂笑之声震耳,但不知从何处传来,只闻声而不见人。司南誉气得浑身乱颤,怒发如狂,他做梦也估不到会中了“黑煞”的奸计,地窖是构筑在地下的,要脱身比登天还难,他下意识地挥掌劈向铁闸,这一击至少也有千钧之力。
但铁闸丝毫不动,劲气反震,使他倒退了三步。“黑煞”的声音传人耳鼓:“司南誉,省点力气吧,大罗金仙也脱不了身。”司南誉狂吼道:“老匹夫,我要把你生撕活裂。”“黑煞”讥嘲的声音道:“那恐怕要看来世了。”
司南誉咬牙道:“你的目的是什么?”“黑煞”道:“不久你就会明白的,歇着吧,多浪费一分力气,你活命的时间便减少一分,哈哈哈哈……”
笑声远去,消失,看来人已离开了。恨毒冲胸,司南誉几乎要发狂。但慢慢地他平静了下来,发狠的确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大武士应该临危不乱。他开始想,恍悟过来,“黑煞”既然是孟凤临的结盟兄弟,他当然是维护他,可能他们互通声气,早知自己来意,这一点开头就该想到的,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设法脱身才是第一重要的事。
环顾这地窖,四周上下全由巨石砌成,顶上呈穹形,左侧有一道小门,是一间较小的石室,没有灯光。说孟凤临在小石室中当然是一句假话,但好奇之念仍是有的,司南誉移步走向小石室,里面有张木板床,床上赫然蜷曲着一个人;司南誉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一颗心狂跳起来。
这是什么人?是被囚禁的,抑或真的是孟凤临?心念之间,大声道:“里面是什么人?”没有反应,司南誉又喝问了一遍。一个声音道:“死人是不会回答你的。”声音略带闷塞,显然是透过孔洞传入的。司南誉怒发如狂,车转身,厉叫道:“有种的面对面解决,何必藏头露尾,效狐鼠的行径?”
“哈哈哈哈,小子,时辰还没到!”是范阳的声音。
“姓范的,你只是条狗!”
“小子,老夫不与你作口舌之辩,听清楚了,如果你坦白供出古立人的藏身处,老大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你是死定了。”
司南誉心念一转.原来对方的目的是师父,一按怒气,寒声道:“你是受什么人指使?”
“谈不上!”
“你找武尊何为?”
“解决一桩公案。”
“是孟凤临要你这么做?”
”哈哈哈哈,小子,不要问。只管回答,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你认为办得到么?”
“简单之至,你的生死全在老夫手中,你有天大的本领也不管用,先把你饿个半死,看你屈不屈服,你是铁打的么?能忍耐多久的饥渴?哈哈哈哈……”
饥渴,这一着的确厉害,再狠的人也禁受不住,顶多五天,便只有听任宰割,什么武功都等于零。“黑煞”的声音再告传来:“小子,你好好想上一想,老夫明天再来听你的回话。”声音顿杏,人已离开了。
司南誉木立半晌,在计无所出之下,又想到小石室里的死人,他是谁?怎会陈尸在地窖中?于是,他转身进入小石室,趋近床边,伸手一触,果然是个死人,尸体已经僵硬了,扳转尸体一看,两眼登时直了,脱口惊叫道:“怎么会是他?”
僵在木板床上的死尸,竟然是“黑煞”范阳,司南誉头皮发炸,全身都麻木了,这不像是事实,“黑煞”不是活生生的在外面么?可是死者分明是“黑煞”范阳,与人堡时见面交淡的一般无二,找不出半点差异的地方,是孪生兄弟么?
也不可能,手足不会互残,那怎么解释呢?太不可思议了,望着这具与“黑煞”丝毫无异的僵尸,司南誉几疑置身幻境。油枯灯尽,地窖中的油灯熄灭了,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司南誉退出小石室,坐到外边椅上,脑海由昏乱而变为空白。在这种情况下,再机智的人也会失措。空负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也无法破窖而出,连恨的余地都没有。
无止境的黑暗,时间似停滞了。当他无法再忍耐坐着时,他离椅躺到地上。凭他的内功修为,耐饥忍渴是超逾常人的。等到他感到饥渴的折磨时,证明时间已过了很长的一段,至少是一天以上了。黑暗,死寂,似乎生命也静止了。地狱,可能就是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