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振忐忑地将楚玉的话对赵祯复述了一遍,很意外的,赵祯居然没生气,只挥挥手让杜振下去。
不一会儿,晏殊就被诏到垂拱殿,赵祯详细地问了国家财政后,俩人又热切地讨论了一番关于战争与天灾人祸之间大宋的储备粮能保证多长时间。
得出的结论并不能让人心安。
入夜,楚玉浑身酸痛地躺在床上。
杂交水稻一切都需要人工操作,楚玉又担心农人不懂做错了,因此全程监工,她久未做农活,几天下来人都快散架了。
楚玉躺在床上悲春伤秋,还不知道杂交水稻什么时候能成功呢!
所以果然还是要去找土豆玉米红薯之类的吗?
太平洋好深好远啊!
忽然好想来一首《伤心太平洋》!
楚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忽然想到一条路!
白令海峡!
亚欧大陆与美洲大陆最接近的地方,若是到了冬天,便是不用船,雪橇之类的都可以过去!
楚玉兴奋了,忙又爬起来计算。
楚玉空间感不太好,属于出门经常迷路的那种人,后来有了GPS才稍微好一点,她倒是知道地图上的白令海峡在哪里,可是若是要让她实地走一遍,估计她能一路从西伯利亚北冰洋绕到非洲大陆去!
而且赵祯也不太有可能会将她放出去,楚玉必须要将事情托付给一个信得过的人,再将地形好好地说出来。
由白令海峡进入北美洲,再由墨西哥巴拿马进入南美洲。
楚玉只知道土豆等作物是由南美洲传过来的,可是具体是哪里她也不知道,就需得人慢慢去找,所需时间肯定不短。
若是有船沿着海岸行驶,找个方向感好的,配上司南,楚玉再给画一张地图,应该会有五成的把握。
而这个人选必须要对楚玉绝对忠诚,对她所说深信不疑,又要有能耐毅力……
楚玉想了想,就想到了邹子文。
虽然他现在尚未满十二岁,可是人能干,能吃苦,对楚玉又真的是言听计从,若是好生调教,是最好的人选!
既然还小,正应当好生锻炼,庄子上又有许多年岁与他相当的孩子,若是能以邹子文为中心组建成一支队伍,从现在开始锻炼,那用不了几年,说不定真能让邹子文做成一件大事!
楚玉按捺住心情,准备明天一早就去问一下邹子文愿意不愿意。
兴奋过度的后果就是楚玉晚起了。
庄子上实在是太舒服了,就算有鸡鸣狗叫,楚玉也一觉睡到大天亮。
等楚玉提着一串葡萄跑去练武场找邹子文时,他正在与何大对打,看架势居然没落了下风。
休息时邹子文跑到楚玉身边,楚玉扯了一颗葡萄,也不剥皮,就这么塞进他嘴巴里:“早上刚摘下来的,只用水漂洗了一下,好吃不好吃?”
邹子文咬着葡萄点点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楚玉,眼里都是笑意。
等俩人把一串葡萄分吃完了,楚玉掏出手帕擦擦手,也不看邹子文,咳嗽了一声道:“我有一件事情,让别人去做我不放心,邹子文你愿意帮我吗?”
怎么办,有一种诓骗无知小少年的负罪感!
邹子文满心期待,他还没被楚玉委以重任过。
楚玉又咳嗽了一声,“我们边走边聊?”
说完便率先往外走去。
练武场旁边原来是个游乐园,里面有许多滑梯之类的运动器械,现在那些小孩子都在练武,游乐园便空了下来。
楚玉寻了一个看起来比较结实的秋千坐下,又示意邹子文坐在旁边,等邹子文坐下后,楚玉才开口。
她先是将事情的严重性告诉邹子文:“这件事情需要离乡背井,又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不仅有生命危险,还有可能空手而归。”
毕竟现在美洲的印第安人还比较野蛮,不知道有没有食人族,就算没有食人族,也要给邹子文提个醒。
邹子文见楚玉这样慎之又慎,也端正了态度:“我必定不负所托。”
楚玉看着邹子文还显得青涩的脸庞,这样小的孩子,就担负起这样的重任,实在让楚玉心头轻松不起来。
楚玉慢慢将事情说了,最好的办法是行船,慢一点没关系,安全为重,若是行路,说不得还要绕路,加上都是些崇山峻岭,里面藏着什么土匪路霸之类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若是行船,多几条大船,带的东西就少不了,一路上还能做些生意,也免得少了路费银钱……
邹子文听楚玉说完,开口问她:“你能将那些食物的样子画出来吗?有了图形,便能好找不少。”
楚玉惊讶于他的毫不犹豫,自己倒是有些踟躇:“你不多想一想?这一路艰辛,说不得会出什么意外,疾病或者迷路,都有可能会让你丢了性命。”
“不是还有很多年可以做准备吗?”邹子文道:“我可以去寻了大夫学习医术,还有凫水,若是要离开那么长的时间,还有很多是要安排的,总不至于急在一时。”
楚玉没想到会被邹子文安慰,她看着邹子文,轻声道:“这件事情做好了,你或许可以名垂千古,成为大宋所有人心目中的恩人,可是一路千辛万难,一个不好便会客死异乡,你还小,很多事情还没经历过。你能遇着一个好姑娘,成家,立业,夫妻和睦,子孙满堂,你们在京城也能好生过下去,万不用我一个主意便偏离了你人生的轨道。”
“我没有什么想要名垂千古的想法,我只想你开心。”邹子文脸上很难得的出现了一个笑容,一闪即逝,“你最近好像很多心事,可是因为这事?”
楚玉摇头,用脚推了几下秋千,叹息道:“都说不知者无畏,知道太多,反而不好。”
又担心触动邹子文,楚玉忙强振作起来:“既然你要走这一条路,等下你就去选一些人,年幼的也好,年长的也行,这些人便全部交给你,一切由你指挥。”
邹子文应是。
楚玉站起身又对邹子文道:“这件事,你随时可以叫停。”
邹子文点头答应。
楚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摸了摸他的头,心事重重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