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葟这半年来,因为承受丧妻的巨大伤痛,他变得冷酷了,也专横独裁了,偶尔还会大发雷霆,总之教人不敢招惹。
对于他的改变,最有发言权的甘特助还惋惜地说过:“秦总已经没有人味儿了。我觉得他要不是有间公司,可能还会舍下一切,跟随太太孩子一起‘去’了。”
当然,这只是假设。谁也没想到秦太太会“死而复生”,还生下了一个小少爷!
因此,甘特助对秦葟又充满了信心,他觉着以前那个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秦总又要回来了!
其实不止他,还有公司的很多同仁,他们在秦葟休息陪产、不来公司的那几天里,成日成日地替老板高兴,还盼着他回公司的时候,把喜糖洒得像下雨,让大伙儿都能沾沾他的喜气。
然而未果,秦葟回公司的那天,脸上并没见着什么喜色。他像平时一样,冷着一张脸,对一路向他问好的员工漠视不理,大步流星地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后头的同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甘特助以身犯险,进去先说了一通恭喜的话,然后小心问道:“怎么了秦总?”
秦葟双手扶额,默了几秒,“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太太失忆了?”
“可以这样说,她连我都不认识了。”
甘特助的眼珠险些弹落!也难怪,秦总当了爸爸也没有多开心,原来是,太太跟他不亲了,那孩子自然也......
不过换个角度讲:“没事。她能回来就好了,她还好好的嘛,还把孩子平安生下来了,不记得就慢慢回忆嘛,她会想起来的!”
但秦葟依然苦恼,语气尽显无奈,“她没办法想起来了。”
“那你们重新开始啊!让她重新认识你,喜欢你。”
秦葟抬头的那一刻,甘特助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说错了什么话。他屏住呼吸,只听秦葟凉凉地说了一句:“她喜欢别的男人了。”
是的,他的上官喜欢别的男人了。
这种落差让秦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他想,上官从少女时期开始,接触过的男人只有他一个,她完完全全是把整副身心都给了他的。第一次被除了爸爸以外的男人抱着走、背起来,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性爱,很多的第一次都是和他完成的。
可她,她用笔记本电脑记录了她每天和李槐安发生的事:他们一起洗澡、一起睡觉,还养了一条小狗叫“上官爱李”......就在昨天,她得知警察去李槐安家里搜查的时候,她还问:“可不可以把我的狗找过来?”
秦葟找是找了,但他想杀狗!
大手扼住小狗的颈部,他一脸暴戾恣睢,想要把它活活掐死!因为这条狗见着了太多不该看见的画面,看见了他的上官和别的男人亲热,它该死!
“哼,哼哼......”
小狗垂死发出的哼哼唧唧,让他突然想起了上官,她有时候也会这样叫唤......他突然,又不想杀狗了,只把那畜生一脚踢去了沙发边缘。
但是偏生的,这个动作居然让她瞧见了!还在月子里的她,居然急匆匆地蹲下去抱狗,还红着眼睛、激动呼喊:“你干嘛踢它?”
秦葟也急眼了,说:“你把它放下来,它身上脏,有细菌,对你不好!”
上官不放,还节节后退,一脸防备地看着他。他知晓她在月子里娇贵,不能碰脏东西,便伸手过去拿她的狗。她不依,还嚷嚷“你别过来”,待三个长辈闻声而来的时候,她哭得像个委屈的小孩,对着卿妈诉苦:“妈!他踢我狗!”
卿妈看了秦葟一眼,连忙安慰女儿:“没事没事。我们不哭,月子里不能哭的,会哭坏眼睛的!来,你把我狗给我,你上楼换件衣服。狗狗确实太脏了,你让我给它洗洗。”
紧接着又是上官朗劝、秦母哄,好几分钟过去了,上官才把狗交给卿妈,但她看着秦葟的眼神,依然充满敌视!
秦葟怕了,真的怕了。那种束手无策的感觉又把他牵制住了。
以前他觉得她是异界生长的小生物,让他很难懂。现在他觉得,她是完完全全的,和他不亲了,当他是陌生人,还是恶人!
又把她按在床上非礼,又虐她的狗!
唉。秦葟,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洗白了。
昨晚在她睡前,她还特意看了看卿妈临时搭的狗窝,像试探宝宝鼻息一样,探了探熟睡的小狗是否还活着。她是生怕,他要弄死那条狗么?
秦葟没有能力和她睡一间房,他睡她隔壁的次卧。昨晚他在她门口,透过门缝对她提了提:“如果你要留下那条狗,那就给它改个名字。改成:爱秦,我的秦。”
里面的人不置可否,忽而有被子翻动的声音,秦葟默默守在门口好一会儿,这才替她关上了门。
*
李槐安被暂时拘留,他的父母请来了律师辩护。律师声称:河中女尸案、还有顾戎双遭遇凶杀的事情,与李槐安无关,他无罪!
文警官哪容得下糊弄?之前发生的种种巧合,全都和李槐安扯上关系!他应该数罪并罚,只是,文警官现在的苦恼在于:顾戎双不肯指认了。
先前顾戎双言之凿凿,说暗杀她的人和她请的私家侦探可能是一伙的,又或者是同一个人,后来到了精神科医生林知隽面前,她又含糊不清,说不太记得了。
文警官让她跟李槐安面对面,问她:“那天晚上是这个人吗?”
顾戎双的眼里闪过诧异,但又很快恢复正常。她摇头说:“不是。”
“你确定?这可是关乎侵害你人身安全、利益的嫌疑人?”文警官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
但顾戎双始终否认。
那这案子得往更深层面去推敲了啊!一,她不指认,二,那把刀上没有李槐安的血迹,所以,李槐安是雇了凶手?
因为李槐安自述他有“偏执型人格障碍”,所以文警官请到了林知隽医生对他进行了解。
林知隽是当地较为有名的精神科医生,善于治疗监狱囚犯以及犯罪嫌疑人的精神障碍。何况心理名医黄伯仲还是他的好朋友,于是他找黄医生分析了一遍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