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进行的并不是梁鸿信想象的那样顺利。
竹舟的那位老者,喝的东倒西歪,连饭也没有吃,友康和他父亲扶他倒在床上,睡去了。
友全前后跑了三趟才借来3000块钱,这时,长子的态度非常坚决,低于5000块钱说什么都不行。
友全只得再跑出去借钱。
友全借钱的同时,友康的父亲、大伯和姑父,一直在软磨硬泡劝导这位长子。
但是,看样子这位年轻人是铁了心了,说什么也不从。
只好打发友全再次佯装出去借钱,现在仍然按照梁鸿信的三步走办法的第二步和第三步进行——拖和将就,不管怎们说,绝对不能安排你们说的5000块钱来执行。
在梁鸿信心里,哪怕是4999,也不能按照你们竹舟人的意图办事。
所以,继续实行第二步——拖,和第三步——将就。
梁鸿信的信条就是,能压缩少一点就尽量往下压缩。最好他们能够承受3000块钱这个数字。
友全拿着样子,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一个多小时之后又回来了。这次他借来300块钱。
梁鸿信告诉这位长子,友全实在借不上来了,跑遍了南丘村,凡是能借的亲戚和朋友,几乎都已经借过了。
他说,要不,他身上还有几十块钱,也贡献出来。
他这么一说,书旗和书堂弟兄两个当叔叔的,也佯装给友全赞助。他们几个人先后又凑来300块钱。
这位长子看着大家这样凑来凑凑去的,委实有些可怜,觉得再去穷追不舍,显得不够意思了,同时也产生了恻隐之心,从内心里不愿意再坚持5000这个底线了。
距离他心中的标准差了1400块钱。
他知道友全尽管埋葬当天,把骨灰盒偷来了,但是,他还在葬礼上送了1000块钱礼金,还买了花圈和不少供品。
这样算下来,差不多也有1400左右。
他分析了当下的形势,眼下他叔叔喝晕了酒,正在睡觉,假如他醒来了,一句话做了主,定了调,那人情就让叔叔全拿了,自己可是面子就丢大了。
他心里想,还不如趁早做一个爽快人,把主做了。
往后的日子还长这里,这样也可以看出,咱作为一个多年的亲戚,心胸是宽阔的,是大方痛快的。
所以,他看着大家纷纷给友全赞助,就打断了大家的行动,把大家凑出来的300块钱,又退了回去。
他说:“既然大家这么诚心诚意,我从竹舟来,就代表竹舟人,我也不能让竹舟人在蓬州丢了面子。
既然友全哥这么卖力借钱,我作为弟弟,包含了!
大家都把钱收起来吧,这3300我就收下了。
我这个人也不都是看在钱眼里,我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今天来蓬州就是觉得友全哥欠了我一个礼节,这3300块钱我收下了,就算是对这个礼节的一个补偿吧!”
人家既然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梁鸿信也就顺水推舟,轻描淡写地说道:“还是这位侄子通情达理,那就这样吧,别的不再多说,把老兄叫醒吧,你们也该走了,天马上就黑下来了。
在路上慢一点,一定要注意安全!”
梁鸿信有进有退,有礼有节,把问题圆满完成了。
并且比预计的又省出700块钱来。
老者醒来时,问题已经处理完毕。
他模模糊糊的,也没有细问究竟最后是什么结果,几个人上了车,在伺机的引导下,沿着来时的路线向蓬州县城驶去。
走了以后,友全非常满意。就把家里的几个人留下来,晚上继续喝酒。
友健下班回来,也加入了喝酒的行列。
因为中午在信用社营业厅已经喝了不少,趁着酒兴,晚上又喝了不少。
因为大家都折腾了快一天了,都有些疲倦,所以,很快就散了伙。
自此父母亲搬过来居住以后,友康他们回家,就没有了住处。
友康只好在父母房间的西边,临时用分家分得的两个长凳子,支起了三块木板当床。
然后从自己留在家里的那个立柜里面,搬出一套被褥就睡了下来。
父亲和母亲搬过来之后,没有带他们的铁管竹板床。一直睡在友康和美珠留着眼泪,从中间锯开的那个木床上。
大家都喝了酒,很快就入睡了。
不一会儿,友健媳妇过来一边敲门,一边高声喊道:“快来救人啊,打死人了!”
朱友康本来就没有拖衣服,囫囵着睡下了,听到叫喊声,赶紧起身跑去开门。
大门还没有开展,弟妹就从友康的腋下钻进了院子里。
这时父亲和母亲也都起了床,走到了院子里,母亲抱住弟妹,赶紧往屋里走去。
最近父亲和母亲已经习以为常了,结婚之后不久,他们俩夫妇就开始了闹腾,这次父母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友健又喝醉了,在家里拿着菜刀砍我呢!
你们做老人的还管不管啊?都这么多次了,要不我就不过了!”
很显然弟妹十分的怒火和气氛,究竟什么原因,谁也说不清楚。
因为喝酒闹腾是表面上的现象,真正的原因,父母猜测也许是儿媳妇对儿子不好。
因为天底下的父母亲都是会护犊子的。
母亲把弟妹拉到屋里去哄,但是,从内心里觉得还是儿子对,所以,也哄不到儿媳妇的心里,儿媳妇继续又哭又闹。
友康和父亲快速跑到友健的院子里去训话。
他们父子到了那里,才发现友健的两个邻居正在把友健按倒在地,友健一个劲地向上反抗,友康看到后,立刻上了一把手,才制服了弟弟。
这时,友健嘴里还一直扯着对媳妇嗓子骂骂咧咧的。
友康和父亲看友健醉的不轻,不敢放走邻居家,怕邻居走了之后,他们父子二人招架不住。
友康去给邻居倒水,一看暖壶早已摔在地上,粉碎的玻璃满地都是。
再看看墙上结婚时挂的长方形大挂镜,也已经被砸得稀巴烂,玻璃渣子溅在床上、地面上到处都是,稍不小心,就会划伤。
友康又去拿坐壶在火炉上坐水,结果坐壶连壶嘴儿都摔歪了,壶盖儿哪里也找不到,屋子里狼藉一片。
友康只好又跑回自己的住处,拿了暖壶给邻居们倒上。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友健的酒劲儿稍微下去了一点,友康的父亲就劝邻居早点回去休息,有他们父子在这里就行了。
送走了两个邻居,友康把摔坏的坐壶,灌了半壶水,继续坐在炉子上烧开水。
因为时间不早了,友康劝父亲早点回去休息,顺便让母亲把弟妹送过来去睡觉,他把弟弟叫到父母原来居住的房间,继续喝茶聊天。
他从弟弟的抽届里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到半包猴王茶叶,
不知不觉,友康从远处听到了鸡叫声,已经是五更天了。
友康一夜未睡,再加上喝了不少酒,头晕脑胀,浑身难受,简直就像是吃了老鼠药一样,提不起精神来。
看着弟弟一会儿比一会儿神志清楚,友康越来越开始犯困,几乎已经睁不开眼睛。
“友康,友康,”朦朦胧胧之中,友康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他侧耳细听,原来是姐夫急促的叫声,知道大事不好。
出了屋门后,他才看到,姐姐哭着喊着外甥女的名字,跟在姐夫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