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们能找过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来了。
现在你们吆喝着报警,那就回去报警去吧,又何必来蓬州?”
书旗看对方口气强硬,也毫不示弱地回敬了几句。
“你是友全什么人,说话这么难听?”对方其中一人说道。
“我说话再难听,是冲着解决问题来的。你们是冲着什么来的?不是要报警吗?你们找错地方了!”
书旗继续跟他们周旋着。
友康听着话题不是很对头,就偷偷地跑出来,到村西头叫来了姑父梁鸿信。
姑父走路不急,在路上跟友康说:“他们来到咱这里还这么强硬啊,咱把骨灰埋到了哪里,这么大的蓬州,让他们找去就是了,何必跟他们斗气呢!”
友康听了这句话,佩服姑父的脑筋好使。
不到一刻钟,姑父来到了友康家里。
落座之后,很客气地跟竹舟人寒暄了几句,接着就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他毫不忌讳和友全的亲戚关系。
他说:“我叫梁鸿信,既是友全的亲姑父,也是南丘村的老支书,既然你们来到我们村,那就听我村支书的安排吧。
我梁鸿信一辈子做事公对公,光明磊落,毫无私心,你可以到村里打问去。
你们要是信得过我,我们现在就炒菜喝酒,边聊边喝,把问题放在桌面上,说清楚说明白,办妥当,让你们满意地回家。
你们要是对我存有戒心,怕我拉架有偏心,那你们干脆就回你们竹舟,通过法律途径去解决。
是去是留,你们看着办。
你们把态度亮出来,是要带着骨灰回家,还是要讨个公道,让友全做一个适当赔偿,你们把钱带回家?
村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去处理,你们是长是短,别拖泥带水的,痛痛快快讲出来。”
老支书出面,话一出口像是美国当年给日本广岛和长崎丢下的“小男孩”和“胖子”一样,威力无穷。
这四个人听了,感觉遇上了岔子,立刻感觉到原子弹的威慑作用,看来这个家庭不好惹。
“老支书说的是,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吵架的。
今天友全能把骨灰盒交给我们,我们饭也不吃,立马走人。死者为大,老人需要入土为安!”
他们四人中,一直是年长者说话。
“你看这样好不好,友全也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她母亲临终前曾经交代过,她死后要叶落归根。现在老人已经得到了很好的安置。
现在,咱们再折腾一次,岂不是对老人不敬啊?
再说,双方老人都有原配。我还是让友全给你们一个补偿吧,你们这些年照顾老人也不容易。
你们看怎么样啊?”
梁鸿信说话不紧不慢,一字一板,使得对方想着急都找不到理由。
这时,只见长者拉那个长子出门门,到外边商量了一阵子。
书堂看问题有点活便,便拿起茶壶给屋里的人分别倒了一杯水,在座的人开始把话题岔开,彼此之间开始问候各自的家庭情况,或者农忙情况,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
不一会儿,老者和那个长子又回到了座位上。
“既然老支书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刚才也跟侄子说了,咱就听老支书的意见,给我们一个补偿吧,老人都已经安葬了,还能怎么样?”
老者也语气平和地提出了要求。
“书旗、书堂你们去准备酒菜吧,剩下的事,我们来商量。”
梁鸿信看着他们开始沿着既定方向走了,心中万分高兴。就指派两个小舅子去做后勤工作。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准备酒菜呢?
梁鸿信是一个非常有基层经验的人,这个时候已经像火车一样,扳道岔已经扳对了方向,那就用酒菜加快前进的速度,以达到速战速决。
按照老支书的话说,原先是保守阶段,现在是相持阶段,有了酒菜,三杯小酒下肚,在拉拉近乎,不知不觉就转化到了第三步——进攻阶段。
最终不战而胜,凯旋而归。
只要有了酒有了菜,那说起话来把关系就拉近多了,冷不丁再将上一军,再鼓励一下,再犒赏一个,那问题就会越来越好解决。
很快酒菜端上桌面,大家落座后,又各自斟满了酒杯,大戏就要开始了。
“咱们蓬州有个习惯,无酒不成宴席,前三杯酒都要干杯。”
梁鸿信的意图非常清楚,那就是用酒堵住不和谐声音,剩下补偿金额问题就好办多了。
“我看在座的数老者年长,你恐怕是第一次来蓬州吧,我们蓬州人都非常热情好客,我们蓬州几个先敬您了!”
梁鸿信说话间端起酒杯,主动碰到了老者的酒杯上。
老者看了看四下,实在无法拒绝,没有说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书旗、书堂、友全、友康等分别给老者敬酒。
梁鸿信估摸着白酒上劲儿的时候,开始说话了。
“我看咱们都是一辈儿的,你年长一些,我就称兄道弟了。
老兄你们说个数,也好让友全去做准备。我这人说话办事向来算数。”
本来年龄大,又短时间内喝下不少白酒,人家又这么热情地敬来敬去的,张了大口合不上,到时候可就难堪了。
当时他跟长子出门商量的数字是7000块钱,他们的底线不低于5000块钱。
现在看来再说7000块钱,真的有点说不出口。
“今天呢,我就做了侄子的主了,你们就拿6000吧,多一分我们也不要。”
“4000,4000,老兄,咱们就4000块钱,说定了啊?”
梁鸿信接过话,就减了2000块钱。
这是老习惯,总不能人家说多少就是多少吧,梁鸿信相信,这肯定是老者给自己留下的空间,或者说是面子。
老者有些面色严肃,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看侄子,说道:“我的6000不算数了,你的4000也不算数了,咱折中一下吧,5000块钱,不能再少了!”
“我看你这人说话好爽痛快,我赞成,就5000吧!”梁鸿信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下来。
“为5000成交干杯!”
因为没有突破他们约定的底线,老者看了看长子,主动端起酒杯,说道:“就这么定了,我们欢迎老支书和朱家人,一定去我们竹舟做客!”
梁鸿信一看,他们一下子降了1000块钱,老者又主动跟自己喝酒,又主动邀请他们去竹舟。那肯定是酒力起了作用。
既然人家答应了,咱不能再说什么了。
所以,端起酒杯和老者碰的叮当响,痛快地说道:“来,老兄,谢谢您给我面子了,兄弟我先干为敬了!”
老支书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又主动先给老者斟满一杯。
“友全,咱这样吧,你也别坐在这里了,跟你叔叔干了这杯酒,快去凑钱吧!”
关于补偿问题,梁鸿信和友全、书旗、书堂他们早已经心中有数。
他们约定的是,三步走,一看二拖三将就。
一看,就是先看他们说话态度,好说好谈,可以谦让,难说难谈,一切免谈。
二拖,就是以借钱为幌子,不突破心中4000块钱的底线,他们不满意,就再去借,不说难听话,我借不来那么多钱,你又能奈我何?
三将就,就是软磨硬泡,我就这么大的能耐了,你们还能把我怎么着。
竹舟人又会怎样应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