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荷丝毫没有察觉到皇后眸中的深意，反而心中有些窃喜，“如今您只需要等着就是了，沈婕妤不是要找皇上求情么？您就让她去求，皇上即便再怎么宠爱她，可容不下有异心的人，到时候定然会触怒皇上，您明天晚上亲自向皇上认错，请皇上责罚，把一切过错都推到奴婢身上，到时候，谁识大体，谁无理取闹，皇上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法子倒是个好的法子，只不过……
皇后心中冷意闪过，却还是温声笑着反手握住了听荷的手腕，“你有心了，本宫都未曾想到这么一个法子。”
“奴婢……”听荷只认为自己越发受皇后信任，并没有想到别的，“奴婢不敢，当不起皇后这一声称赞，这些都是奴婢份内的事情。”
“无论如何，本宫在这后宫始终是离不开你的，”皇后打了个哈欠，似乎困意十足，“只是现下夜已经深了，你服侍本宫洗漱安歇吧。”
皇后看起来不太想说话的样子，听荷不疑有他，只以为是皇后困了的原因，心下一松，扶着皇后的胳膊，去了梳妆台面前。
待到皇后躺回床上，听荷背对着皇后，才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离开了寝宫。
只是听荷刚关上房门离开，帐幔后素玉就从后面走了出来。
“娘娘，”素玉站在床榻旁，“听荷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要不要奴婢……”
“一切都随你决定就是了，”皇后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疲倦，还带着一丝讥讽，“她不过是想要借着这次机会亲近皇上罢了，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出身，若是真的上位成功，也不想想本宫能否容得下她。”
“是她不想仅此止步，”素玉也跟着冷笑，
“野心大却配不上自己的出身，注定了以后只能是一个悲剧。”
“说的真是不错，”皇后勾起唇角，“她好歹也跟了本宫这么多年，忽然就这么除掉了，也实在是可惜的很。”
“可惜什么？娘娘，您还为她感到可惜，可她却并不会因此而感念娘娘您半句，您这又是何必呢？”
“本宫不过是觉得，她也跟了本宫这么多年了，不管怎么说总归是主仆一场，也为本宫做了那么多的事，”皇后语调慢条斯理的，“就这么除去，可她却连是因为什么而死的都不知道，未免也太过不公平了。”
不公平？
皇后口中的不公平不过是讽刺罢了，身居高位这么久，不过是一个宫女，哪里就值得她这般惋惜了。
“这有什么公平与否？”素玉微微垂首，“娘娘您能留她一个全尸就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恩旨了，可您想想啊，若是您对此不闻不问，怕是第二日这后宫就要多出来一个荷贵人来了。”
这话说到了皇后的心坎上，皇后原本还有些不忍的心瞬时冷硬了下来，“那便依你所言，你做主就是，只是别露出了什么破绽，做的干净点就是。”
“娘娘您放心，奴婢一定会办的好好的。”
素玉唇角微弯，正要缓缓退了下去，皇后却又忽然喊住了她。
“娘娘，您还有何吩咐吗？”
素玉折返回来。
“素玉，皇上是何时知道苏御医的这件事情的？”
皇后一直想不明白，苏御医已经做的很小心了，可还是被皇上给发现了，再联想到最近皇上对她的态度……
皇后心中忽然就有些慌了起来。
莫不是皇上一直都知道她做了什么，可是却从来没有说出口过？
皇后越想越觉得心惊，越觉得就是因为这个皇上才待她不如以前了。
素玉在一旁看的真切，也看出来了皇后心中所想，忙上前去安慰道：“娘娘，皇上想来也是刚知道的，您想啊，皇上他若是一早就知道了的话，定然是不会告诉沈婕妤的。”
也是，告诉沈婕妤的话，还不是想要通过沈婕妤的口，让皇后亲自去向皇上道歉？
皇后顿时松了口气。
但一想到自己道个歉就能平息皇上不满的事情，沈婕妤却要向皇上求情博得一个好名声……
皇后心底冷笑不已，表面却一派平心静气，“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素玉福了福身子，心中早有定数，温言细语的又安慰了皇后几句话，这才离开。
人都走了之后，皇后透过重重叠叠的帐幔，看着空寂的寝宫，笑了。
“为了争一个贴身大宫女的位置，也实在是太费心了。”
她的嘴角满是讥讽的笑容，缓缓闭上了双眼。
……
与此同时，正乾宫。
“皇后已经走了吗？”
楚暮歌随手拿过在梨花台顺过来的梨子，简单用袖子擦了擦，就直接送入了口中。
……哎呦他的主子诶，怎么就变得越来越不讲究了？这梨子都还没洗呢这，就往嘴里送，用袖子能擦的干净嘛……
德胜在一旁看得直在心里叹气。
原先的皇上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皇上变得越来越随性了，连在后宫，也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就比如说，前不久的那一次大封。
好像自从皇上和沈婕妤关系越来越好之后开始的，皇上已经和原先沉静淡漠的形象背道而驰，越走越远了。
德胜越想就越觉得无奈极了。
“德胜，你想什么呢？朕问你话呢！”
楚暮歌好看的眉头一皱，声音也微微沉了下去。
德胜被吓了一跳，忙回过神来，心中一紧，低下头就请罪，“皇上，老奴一时分神，还是皇上降罪。”
“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般不当心了，”楚暮歌继续咬了一口梨子，“说说看，你方才都想的什么？想的都听不见朕的话了。”
德胜头上已经开始流汗了，“皇上……老奴在想，万更衣如今被禁足，却还这般不本分，皇后又利用了她，您该如何处置太医院的苏御医？”
他这还是头一次御前当差分了神，话一出口，深怕楚暮歌再降了罪给他。
德胜这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的，楚暮歌听得忍不住微微皱眉，“好了，朕不会罚你的，只是御前当差也能这般不当心，以后不许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