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气堂的帮闲们见到威武雄壮的三当家就这么被人轻描淡写地打得吐血,纷纷丢掉手里的武器,对着林冲叩拜了起来。
铜锤也扔掉手里的武器,双膝着地,很是恭敬地问道:“敢问林大侠有何指示?正气堂一定竭尽全力为您效力。”
林冲瞥了周围帮闲一眼,语气清淡地问道:“这些人你都指挥得动吗?”
不明林冲意思的铜锤急忙点头应道:“都可以的,您有事的话尽管吩咐,我们一定去办。”
林冲嗯了一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铜锤急忙应道:“小的人送外号铜锤,至于大名早已经忘了一干二净。”
林冲一脸玩味地看了铜锤一眼,戏谑道:“你用铜锤,所以外号铜锤?谁起的名字?怎么如此古怪?”
铜锤抹了抹嘴角的血迹,闷声道:“也不知道是谁先起头的,叫着叫着就顺嘴了,日子久了,大家也就只知道我叫铜锤了。”
林冲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们这儿,还有别的管事的人吗?”
铜锤摇头道:“大哥、二哥都被人暗杀了,现在只有我在。”
林冲皱眉想了一会儿,问道:“本城还有别的势力吗?”
铜锤一愣,随即说道:“在正气堂崛起之前,本城有一个极其霸道的帮派,首领是一个擅使大刀的外地人,与知县大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后来不知怎地,两帮人闹翻了脸,那个外地人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才有了我们帮派崛起的机会。
正气堂崛起以后,不断打压城中的小帮派,那些零零散散的人手也没成什么气候,我们可以说是一家独大。”
林冲听到铜锤这般说话,也就知晓了正气堂与衙门里有着剪不清理还断的牵连,试探着问道:“那你们现在为谁卖命?”
铜锤怔了一下,低声说道:“其实也没给谁卖命,谁给银子就给谁办事。”
林冲冷冷一笑,问道:“那我呢?”
铜锤急忙苦笑道:“林大侠的事情我们自然会认真照办的,不会收取银子的。”
林冲淡淡道:“那倒也不用,你们只要认真办事,银子我会照付的。”
正说着,林冲伸手入怀,摸出了一锭银子,约莫有二十两左右,他很是随意地递给了铜锤,吩咐道:“这银子算是请你喝酒的,不在佣金之列。明日上午,你到城东三里巷朱府找我,自会有人安排之后的事宜,莫要迟到了。”
铜锤接过银子以后,很是高兴地应道:“您放心,小的一定准时到,不会耽误您的事情的。”
林冲嗯了一声,沉声道:“那我就等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不会不会,小的最守时了。”铜锤很是谄媚地说道。
等林冲走后,铜锤对着一众兄弟开始训话,大声道:“兄弟们,来了位厉害的金主,大家都亮起招子,别得罪了人,免得砸了饭碗不说,还白白丢去性命,认真做事,银子不会缺了大家伙儿的。”
人群中已有人低声问道:“三当家的,这些遇难的兄弟怎么办?”
铜锤叹了口气,沉声说道:“每人抚恤十两银子,诸位兄弟辛苦一下,将他们安置好。”
那些帮闲兴致不是很大地应承了一声,随后纷纷散去,只留下十几个干活的人。
林冲走出正气堂以后,直奔着城东三里巷而去。走至半道上的时候,察觉到有两股强大的气机在不远处的屋檐上飞掠,随后他便见识了一场高手之间的对决。
追逐的人影自然是耿护院,在前面逃窜的则是不放心品花道人的胡老头儿,此刻他正如一只受惊的兔子,在屋檐上毫无章法地乱窜。
又过了两道高墙,耿护院身形一闪,右手已握成拳打了出去,目标正是胡老头儿的后背。
胡老头儿脚下一动,用肩膀接了这实实在在的一拳,借着这股劲力,在空中翻了下身子,手中的判官笔已经点了出去,目标赫然就是耿护院的喉咙。
耿护院神情一紧,粗砺的手掌泛着一股土黄色的光芒,只听‘当’的一声,精钢所铸的判官笔已被耿护院的右手紧紧捏住,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胡老头儿在武器失控的同时,迅速甩手后退,他干枯的手掌如同被火灼一般,疼痛炙热难耐。
耿护院微微眯眼,一脸冷酷地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胡老头儿只是冷哼一声,很是硬气地没有说话。
耿护院的声音略微抬高,冷意更甚道:“你若是说出幕后主使,我可以放你一条性命。”
胡老头儿只是冷笑一声,朝着耿护院便攻了过去。
结局不言而语,在胡老头儿的招式尚未奏效的时候,他的脖子上已经插上了那柄判官笔。
胡老头儿怒目圆睁,似是不相信自己就这般死了。
耿护院对着巷子里的林冲瞥了一眼,身形一闪,早已消失在原地。
过了数息的工夫,胡老头儿的尸体才直挺挺地摔了下去,重重地砸在那户人家的院子里。
一阵吵杂的声音响起,那户人家已是有人循着声音起了身,点亮灯烛前往院子里查看。
随着一声惊叫,他们发现了胡老头儿的尸体。
只是已经掠远的耿护院听不到这一切了。
......
之后的时间里,嘉兴城数座庭院陷入了惊慌难安,有北望巷周府,有三里巷朱府,有看到尸体的那户人家,等等。
最先陷入这种别样情绪的是三里巷朱府。
埋伏在南湖巷屋顶的两人,除了周孝武的扈从胡老头儿之外,另外一人赫然正是做道士打扮、背负森然古剑的公孙胜。他在耿护院击倒刀客以后,心神大震之下,忘记了屏气敛息,被耿护院所察觉。
之后耿护院喝斥一声,他便什么也不顾地拼命逃跑。
幸运的是,耿护院只是去追修为更高一筹的胡老头儿,放过了公孙胜。
公孙胜连滚带爬地回了三里巷朱府,将正搂着美婢休息的朱天茂吵醒,并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番。
朱天茂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孟府除了李老头儿之外还有别的高人护佑?”
公孙胜脸色很是难看地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是的,那位高人至少九品境界,只是出了两掌就将一位六品的彪悍刀客击倒在地。”
衣衫不整的朱天茂阴沉着脸,厉声问道:“你不是跟花九哥一起去的吗?他人呢?”
公孙胜眼眸微垂,低声道:“我见势不妙,特来通知公子逃亡,如今之计,唯有远离嘉兴县,回杭州城后请都尉大人定夺。”
朱天茂在原地踱了几步,恨声道:“走,立刻想办法出城去,离开这里,至于父亲那里,你去跟他解释。”
公孙胜的眼底蕴藏着冰冷的寒意,抬头以后,表情很是恭敬地回道:“一切听从公子的吩咐,小的一定照办。”
随后两人匆忙离开三里巷,朝着城墙的方向而去。
......
北望巷周府是周孝武自己花钱买的一处宅子,养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妾侍。
此时周孝武正在自己的书房里踱来踱去,一副心神不安的样子。
自从品花道人、胡老头儿及刀客老林出发以后,他就有些淡淡的不安,左眼皮一直跳个不停,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
等到丑时三刻的时候,周孝武依旧没有听到任何响动,心底的不安更加剧烈。
他犹豫了一会儿,换了身寻常简朴的衣衫,随后带了一些碎银子,从静悄悄的后门离开了宅子,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
......
时间在一呼一吸间过去,在寅时前后的时候,下了整整一天的雨终于停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清清冷冷的西北风。
不知名的院子里,李浩然缓缓收敛体内运行不止的气息,长长地吐了口气,随后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他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身影。
“耿兄弟,你怎么在这里?”
耿护院轻轻一笑,很是爽朗地说道:“李老哥儿,你醒了就好,咱们快一起回去吧,家里估计还是一团遭呢。”
李浩然点了点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低声说道:“走走走,赶紧回去吧,孟小子或许正在着急呢。”
耿护院叹了口气,说道:“孟然跟一个接近六品的武人交了手,此刻或许正垂头丧气呢。”
“啊?怎么回事?”李浩然一脸不信地问道:“孟小子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耿护院摇头道:“受伤倒是没有,就是自信心受挫,估计一时半会儿难以走出来。”
李浩然站起身来,沉声道:“这个问题有点严重,一旦不能很好地处理,怕是会影响将来的心境啊。”
耿护院幽幽长叹,道:“可不是嘛,他直接将手中的刀扔在了地上,被我狠狠训斥了几句,现在估计正在生自己的闷气呢。”
李浩然眉头一挑,说道:“算了,先回去再说吧,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慢慢调理恢复,无需着急。”
耿护院轻轻地嗯了一声。
随后耿护院的手里拎着品花道人,与李浩然一起掠向南湖巷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