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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武侠修真 > 道如川 > 第七十九章 新江湖的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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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长狭窄的长街之上,一片青瓦跌落在青石板上,顿时碎裂如同水浆迸开一般,清脆的声响宛转悠扬,胜似清笛流转百年的余音起伏跌宕,只听这一声,便荡气回肠,便永生难忘。

长街,再也不静。

站在青石板上的一个男人纹丝不动,他要做的,是杀掉眼前这个少女,然后割掉一旁重伤不动的少年的头颅。

凌州的艳阳天,竟下起来了雨来,仿佛是要将尘埃压下来,仿佛是要将这压抑的杀气压下来。

他不住的向前走,每迈一步都准备将拳头挥出去,他再找绝佳的机会。

终于,他出手了,他看到一滴雨从她的眼前划过,他决定出手。

他双拳同动,一阵拳风像前而去,身前所有正在下落的雨滴,雨滴被他的拳风向前推移,逐渐形成一道帘,这道雨滴聚成的水帘被他推到她的眼前。

厉文玳聚精会神,一片雨帘挡在她的眼前,如帘也如盾,不光挡住了她的视线,也挡住了她出剑的方式。

这片雨帘越来越厚,越来越让她看不清前方,到最后竟如一面雨墙,一面雨滴聚成的墙向她压来。

她未曾闭眼,于是她看见身前缓缓下落的一滴雨,她想起洞庭湖上有一人化水为钉,破了东海那人一刀,此情此景与当年何其相似,今日便学他一学,以彼之矛,破彼之盾。

她以她的剑,轻刺向那滴雨水,刺而未破,只见那滴雨飞速的冲向那一片雨帘,向张弓射出去的箭一样,当雨滴与雨帘相接触时,便如同沸腾的油中进了一滴水,顿时炸裂开来。

本是同根生,此刻不相容。

破碎的雨帘之后是男子的身影,他眉目间极其平淡,身上也没有染上一滴水,他看似镇定自若,这一拳可能是他有生以来打出的最得意的一拳,能凭一拳将雨水推至敌人的眼前,当时他觉得讶异,也觉得有些沾沾自喜。他本想将雨水聚至一处,形成一堵雨帘,然后以雨为拳,将厉文玳击杀在这街上。

只是如今想法已经破灭,他不禁想到,当日洞庭湖上,东海那人也是起洞庭水化作长刀,最后却被另一人以一滴湖水破了,最终东海那人如天下人之所愿得胜而归,但江湖上却记住了另一人以一滴洞庭湖水破了东海来的一刀。

自然,洞庭湖上的那一刀对东海来的人自然不值一提,可是对当时正在观战的自己,却是震撼无比。自己习武以来,从来不敢想象世间武学可以达到这个地步。

观一场大战,他也确实感谢那二人,他创了“如影随形”,也在武学上有了极大的进步,终于在整个朗州,他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以雨滴破雨帘这一幕,却实一如当年。

他道:“我早该想到,你爹会的东西,你又怎么会不会。”

厉文玳发丝上染了刚才的雨水,却不像落汤鸡,用出水芙蓉来形容更恰当。

那个男子道:“我不杀他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了。”

他不等厉文玳说话,接着道:“我可以走了吗?”

厉文玳站在原处,未动也未说话。眼前这个男子,是刚才凶狠异常,招招都要取人性命的男子吗?厉文玳不解。

男子走到那稻草架子旁,一伸手便将稻草架子从青石板中拔出来,糖葫芦上的糖已经有些融化了,却依旧是那么红,他将稻草架子斜着扛在肩上,走到街头的转角,一拐便消失不见了。

这个怪人,此刻他如果再吆喝两声:“糖葫芦诶,又酸又甜的糖葫芦诶,山里红的糖葫芦诶……”。任谁也想不到这人片刻之前正在杀人。

厉文玳有些恍惚,一切太突然,这男子突然就不打了,这几年的江湖之行,她见过很多江湖人,他们聚会饮酒,阔论江湖,他们组成各种联盟,他们仿佛一出场就带有标签,或是侠义,或是心系天下……他们也比武,而比武的地点通常是天际山顶,华山之巅,城楼之上,他们要让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在干嘛……

武林更像是一张网,道不尽的关系,哪位大侠在哪个地方,世人看的明明白白,而有些人不入这个网,

她看着男子走进拐角,她想起他那诡异的身法,和他那强硬的拳头,她曾在朗州一位大侠的家中见过他,那时他还不卖糖葫芦,他在帮那位大侠打理梨园。

这个冬日里给梨树修枝的男子,平日里也在街头卖大红山楂的糖葫芦,正是这个男子,竟然跑到凌州来杀一人。

她见过太多有着各种威名的侠客,可从未有一个给她如此彻骨的寒意。

厉文玳不禁道:“这是江湖吗,这是新的江湖吗?这江湖竟有这么多令人胆寒的人,这江湖竟有这么多的怪人!”

这个江湖,下一个以武惊人的会不会是河畔洗衣服的大妈?谁也不知道。

厉文玳十分疲倦,她花光了所有的力气使出那一剑,她本以为自己会死的,只是那人却走了。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街上那个长衫少年。

看到他的眉目,仿佛是凌州漫山遍野的梨花开了。

她心中也想道,只可惜,这一次他来晚了,凌州的梨都已经熟透了。

凌州去朗州的官道上,一个中年男子扛着一个稻草架子,架子上插满了红色的糖葫芦,糖葫芦上的糖融化了,滴在官道之上。

任官道上偶有车马路过,马夫或者其他人对他喝一声:“让道,卖糖葫芦的找死是吧!”

他只是低头让道,然后只管前行。

任田间劳作的农夫指着他对别人道:“这年头,卖糖葫芦都卖不下去了,你看他那垂头丧气的样子,是要回家种田了!”

……

他丝毫不为所动,他想着家中尚有人在等着他,他想着他这一拳将会怎样打出,他想着如何能引水为拳……官道之上,他迈出了一步,武道之上,他仿佛也迈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