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到武器断了的那一天,大小姐再来嘲笑我吧。我就是想赌,我能够坚持到彻底的消灭所有吸血鬼,我和他们注定会要分出一个胜负。”
“有的时候真的不是战斗下去就能解决问题的,亲王能够想象武器折断之后,卡西尼亚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吗?国家意识会彻底的瓦解,同胞与同胞之间,会一边流泪,一边充满仇恨的互相厮杀,更不要说什么城镇和未来了。但这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我觉得只要还有一口气,我觉得只要选对方法,选对方向,那就可以改变这种未来。”
“可以改变这一切吗?是啊,大小姐,你说的没错,我们坚信着这一点,我们坚定的认为自己能够改变这些,可是结果呢?现实给了我们什么呢?平叛战争之中,我们又经历了什么?我们的遭遇,难道还不够证明我们的天真吗?卡西尼亚已经建国四百余年了,我们的也寻求改变了四百多年,可到头,我们改变了什么呢?”
“至少你们跟上了时代,你们的生活也在变好,我想这也就足够了。我想没有什么是比民生更重要的东西。”
“我们的生活越变越好,可这还不够!我们期望的是更好,更远、更美丽的未来,过去的我们触手可及这个未来,可惜被神圣帝国和瑞罗菲尼联手绞杀了,我们陷入了无比悲惨的失去的二十年,如果没有他们,我们早就过上了我们想要的生活,我们的国家,也早就变成了天堂。”
“那个时候泡沫的崩碎算是一种必然,我想这怪不得人。就算放着不管,你们虽然可以维持泡沫,但你们的未来也绝对不会是天堂。”
“有人的地方,哪里会有什么天堂。过去的我们都太单纯了,这份单纯延续至今,我们总认为,世界各国会承认我们的理想,我们的敌人也会越来越少,甚至认为我们遇到的问题就会逐渐消失,甚至还幻想我们卡西尼亚能够成为一个正常的国家!”
“难道不是这样吗?现在的卡西尼亚正在一步步的变正常。”
“变正常?现在的卡西尼亚,甚至还没有恢复到泡沫经济破灭前。不是我们没有努力过,而是我们走过了那条路,事实证明世界各国不会想要承认我们,我们正在不断的被边缘化。我们是在一点点恢复,可不同于之前平稳的道路,现在我们的敌人不会越来越少,越来越多被创造出来的更残忍、更残酷的敌人,会前仆后继的涌现在我们面前。”
“——”
“我们的问题也在越来越多的涌现,现在卡西尼亚的阶级矛盾和阶级固化问题,是全世界最严重的,最明白这一点的,肯定是大小姐吧?那大小姐明白这些,为什么还要用无聊的童话来欺骗我们呢?因为道路就在脚下?所以我们只要努力了,那就一定可以步入天堂?”
“——”
“怎么可能!我们就是身处于地狱,我们身处的永远都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无论多么美好的理想,多么渴望永久的和平,都注定是在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我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未来,所以我要一口气解决所有的问题。”
“你真的解决不了的,极端主义可以让那些吸血鬼暂时不敢靠近。但是无止境的挥刀,你再怎么强,你也会累的,而等你累了,那就会再一次走上老路,你会重新看到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幕,这种做法,毫无疑问会把自己送进地狱的。这个国家已经伤痕累累了,你们需要的不是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东西。”
“那么我们该怎么做呢?容忍?退避?让自己活的像条狗?我们已经受够了那群吸血鬼,现在是我们该反抗的时候了,我们已经不会在接受妥协和让步了,我至少想要死的像个人。”
“反抗?我是不知道有什么解决办法,但我清楚,也许以我们的智慧,是暂时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但之后的人,可就未必了,那为什么我们把选择和未来交给他们呢?这有什么不好吗?”
“那为什么这个他们,不能是我呢?”
“唉——亲王啊,何必呢。为了这些事情赌上自己的人生,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想你肯定不愿意看到什么惨剧轮回的,但你就是在把这个国家推入这个轮回,这毫无疑问是错的,我们不能按照历史的轨迹前进的,我们要创造属于我们的全新历史,这才是符合我们未来的发展趋向。”
“我们可以被童话蒙骗,但我和大小姐你一样,都是不相信童话的。我的先祖告诉了我很多,也告诉了我们一族悲惨的命运,可这就是属于我们的未来,我们不会逃,就和那个时候,永远都站在第一排的贵族一样,勇敢的,坚定的面对属于自己的未来。”
“道理是讲不通了,我们之间的意识形态差距太大了。”
塞莉看起来放弃了争辩,她举起双手耸了下肩。
“但我有一点必须要告诉你,前人留下的道理和经验,多半是不会错的,但是前人所设想的一切,那可未必是正确的,现在的世界,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想的,也不是他们能够理解的了,你想要听他们的,可以,但是你也需要保留自己的那一小部分人独立的自我判断。”
“我想我从未舍弃过自己的判断。”
“我不会阻止你做什么,只是亲王啊,我们都有走完道路的一天,我是只希望你不要在未来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因为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显然,塞莉的话亚伯拉是肯定听不进去的。
当一个人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时候,这个人本就已经非常不可理喻了,为此你要和他讲这些,他还真的不可能理解,即便能理解,他也不会去理解,因为他自己都明白,这些道理对他而言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极端主义这种东西,把他人带进死胡同的同时,也会把自己同样封死在同样的地方,这真是一条绝对的不归路,会把所有人都害死的绝路。
至于为什么塞莉会如此劝导亚伯拉?理由很简单,主要是两个原因,第一,这里是卡西尼亚,她只能选择讲道理,而不能动用武力。第二个原因,那就是没有人比西菲尼更清楚所谓的极端主义是多么恐怖和错误的东西。
极端就意味着放弃思考、克制、自律,如果一个正常的人放弃了这些特质,那他们还算是人吗?那凭什么不算是人的东西,在恶心大众的同时,还不遭到唾弃呢?即便他们现在势力很大,但是人的忍耐,总归是有极限的。
墙倒众人推的道理大家都明白的,但如果墙不在那,谁去推?
极端主义就是这墙,现在人的所作所为,就是在筑墙,现在的人也许拿他们是没办法的,也许会畏惧他们,从而什么都不敢做。
只是这个墙是会来越高,极端主义只能通过增加高墙的高度,以此威慑众人,那么高度在增加的同时,这堵墙也会变得摇摇欲坠,早晚有一天,有一个人轻轻的碰一下,这个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庞然大物,就会突然崩塌。
那崩塌之后会怎么样呢?人们会喜悦?还是说墙塌了大家都会变幸福?绝对不会的,越高的墙,那么造成的灾害,就会越大,墙塌下来的时候,大家一定会付出极其巨大的代价,这份之中,就有可能存在覆灭整个国家的可能性,并且还有让他们永远陷入无止境的死循环之中的能力。
当然,这只是可能性而已,过去的西菲尼陷得算深了,可照样恢复了过来,只要选对了道路的方向,只要努力对了方向,那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鸡蛋和高墙的碰撞之下,有的时候还真的未必是鸡蛋输掉所有。
只可惜眼前的亚伯拉,已经被鬼迷了心窍,现在说什么都不会听了。
随着魔法的完成,元素汇集之后所展现出来的成果,已经只要不是瞎子,就都能够看见的了。
漫天的水,那玩意真要落下,那还真是能够冲垮一切的东西。
塞莉往前走了两步,拍了拍手。
“一切都如你的计划,现在这东西也完成了,那么就让我来看看亚伯拉亲王你真正想要做的是什么吧。我反正清楚,这股力量绝对不是人能够操控的,所以你该让真正操控这些的生物出来了吧?”
“塞莉大小姐说的没错,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操控这些,因为这些从一开始就不是我能够控制的特殊力量,为此我选择,让我们的神明降临于这个世界,让神明主导着一切,这样的话,我们就会非常正确的走向未来。”
亚伯拉张开双手,地面的魔法纹路顷刻之间全部消散。
“七神之中的天空与音乐之神——迪彩!回应我吧。”
这句话过后,提恩的星钢剑传来了极其强烈的灼痛感,与此同时,他也听到了传说之中的滴答声。
那是非常清脆的钟表转动的声音。
只是这一次提恩并没有见到他们之前提到的什么高塔和白色的世界。
他们的眼前,随着滴答声不断的响起和加速,庞大的水流涌向了同一个地点。
漂亮的光影过后,模糊的人影也在此时展露在了众人身前。
提恩理解之中,这应该算是类似之前他们所见到的神代产物——只是没想到他刚刚有这个想法就立刻被塞莉否定了。
“这玩意只是一个替身,是那所谓迪彩的替身?还是你们先祖创造出来的东西?你可别和我说这就是神明,我可不是傻子,这玩意骗不了我。”
“这个就是神明,我们的神明迪彩,现在她来到了我们的世界!”
“这才不是什么迪彩,也不是什么神明,这是被创造出来的拟态生物,你说它是依附在死之国的构造体都绝对不可能。亲王,醒醒吧,你眼前的东西不是神明,你绝对是被骗了。”
“那我们也可以把它当成神明,而现在也该给予他们神罚了。”
神罚会指向谁?那自然是亚伯拉最讨厌的资本家。
通过这种手段制裁那群吸血鬼,某种意义上这对所有人都不太公平,那群吸血鬼是应该有一个体面的退场,带绝对不是这种方式,但这也挺好的。
没错,就是挺好的,现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打算去干涉,包括提恩在内,他都没有任何想要去阻止的想法。
这群资本家死就死,死光了也不会怎么样,他们就和韭菜一样,现在的这波资本家被收割了之后,还会以非常惊人的速度长出来的,更何况这个世界没了他们,也能更轻松愉快的运转,可以说没有人会在乎他们的生死,重要的是看亚伯拉之后怎么收场。
只是塞莉似乎没有想要放这个生物离开的意思。
“亚伯拉亲王,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这个所谓的迪彩,她的控制权可不在你手上,如果把这个怪物放出去,我想亲王你应该没有考虑过后果吧?这玩意可不是人能够对抗的,是确确实实会带来毁灭和灾难的东西。”
“后果?这可是神明,神明无论怎么做都不会是错误的,即便它选择毁灭卡西尼亚,这也毫无疑问是正确的,这是必然的。”
“这个所谓的神明到底是谁让你创造出来的,难道是你的先祖?那我还真的怀疑下,你的先祖是不是恶魔了,就算不是什么恶魔,他的脑子也绝对不正常。”
“我的先祖就是巴伦·邓肯,是改变了光辉圣堂的人,我不在乎大小姐怎么想。因为非常可惜,塞莉大小姐这位神明可不是你能够拦住的。”
“我看未必。所谓的神明,也不是万能的,他们甚至可能脆弱到因为一点点的创口,而迅速的自我崩溃,有自我意识的神明都尚且如何,更何况这种完全拟态出来的怪物呢。”
未必?这是塞莉太自信了吗?不不不——这还真的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