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黑暗的覆盖,管事心中虽已知大事不妙,却又依旧抱着些侥幸,只盼莫则一时间未曾发现自己的位置。
但他却忘了这片雪域都是莫则的,不管他如何逃,都必然无法逃过莫则的视线。
见自己的话未得到回应,莫则往暗道中再走几步,声音中的冷意更盛一分道“太暗。”
旋即一个响指,漆黑的暗道里,竟在瞬间亮起了无数盏明灯。
暗道中的一切,也随之呈现在几人的面前。
这种反差,让在黑暗里的店小二极端不适,竟在一瞬间仿佛失去所有理智般的乱吼乱叫起来。本是胀痛欲裂的头,随着这瞬间变亮的光线而更加剧痛。
光照入眼睛,令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随着明灯的照亮,暗道里神秘的一切也随之浮现到眼前。
而在莫则挡住缝隙闭合的那一刹那,随莫则进入暗道的沈陌黎,在几人的对话间,早已悄无声息的本不想理会莫则与管事间的瓜葛,跟着岩草的气息快速迈步超前。
说到底,管事与店小二瞒着莫则做出这事来,换做是哪个好脾气的主,都绝不可能会没有半点脾气存在。
莫则见到这般情景,因愤怒而表现出的残暴行径,虽伤得店小二较为严重,却也算在情理之中。
前世炎凉百态,让沈陌黎并没有多少心思去管他人的家务事。更何况,她看得出莫则虽是冷情,却也不是枉顾性命的主。
他虽伤得店小二不假,但沈陌黎依稀猜测着莫则并不会取了管事与店小二两人的性命。
只是此地路口被封死,停留在此处时间越长,无疑对沈陌黎越发不利。她期盼能跟着岩草香气,寻到岩草的所在,更希望沿着这条路走,能够找到其它路口摆脱此地的捆束。
走在黑暗里,四面碰壁,只让沈陌黎误以为此地仅是个极小的过道。
可此时莫则不知如何幻化出的明灯,却将眼前的景象,清晰的展露在沈陌黎面前。
一座金碧辉煌的高耸楼阁,矗立在沈陌黎几尺外的位置。
虽因暗道遮挡着前路的关系,让楼阁貌看得并不真实。
但这恢弘的建筑,还是让沈陌黎心中略起丝微波澜。
前世她经历的事算不上少,可却不曾见到这样隐蔽的壮阔楼阁,又在她如此接近的距离里然无察觉到,还是有些出乎了沈陌黎的意料。
经过前世种种,沈陌黎对于诸多事物的感知,比起寻常人要敏锐得多。
适才暗道虽是一片漆黑,然而以沈陌黎前世修炼而得的敏锐观察力,又怎会察觉不到前方有如此磅礴的楼阁存在。
可是,在莫则点亮诸多明灯前,她却着实没有察觉到这庞大建筑的存在。
借着光,沈陌黎低首一看,这才发现暗道虽极为狭窄,可在暗道两旁还是堆积了不少的钻石黄金。
她随意拾起一块钻石,朝着楼阁所在的地方抛掷去。
只听声声回响,在钻石被丢掷去的方向来回激荡。而那颗本是比石头坚固的钻石,也在还未掉入楼阁的须臾,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磨得粉碎。
此情此景,看得管事心慌无比。因一个跌撞,竟好像被抽空力气般神情恍惚的跌坐在地。
万年来,莫则并不喜自己的领域里有过奢华的存在。
无论是自己住的宫殿,还是周边的建筑,都讲究一个极简。甚至于为避开建筑体型过大,还将数座宫殿的外在都平白缩小了许多。
形童私底下,还为此事不满的对管事抱怨过多回,只觉得看上去狭隘无比的宫殿,让她无居住在里头的想法。
虽是追随莫则来到此地,但形童的身份并不简单。她曾是三大国之一的帝女,自出世以来就是含金戴银的存在。
近来,因仙族与妖族的乱战,虽让她所在的国已四分五裂,但形童万年因身份而享有的奢华,却早已让她脾性娇惯难收敛。
万年来,在莫则面前形童虽竭力模仿着莫童的模样脾性。但自骨子里流露出的娇惯,却不是形童通过时间消磨所能改变的。
雪域里被缩小过的宫殿里,莫则虽用空间之术,让殿内各种场地不必大宫殿用少。不管是主人的居室,还是各殿主麾下用人用度的场所,都丝毫不必外界的将相之家要小。
可是形童偏就不能满足,她喜爱奢华成性,宫殿内即使有诸多的空间,可殿外狭小的外观,就已然让她觉得蜗居在一片破矮房之中。
她想在这个地方强行打造出一座气势宏大的楼阁来,又恐惹得莫则将她赶走。
权衡下,才会瞒着莫则,在这暗道里偷偷砌下这样的一座磅礴建筑。
为瞒过莫则的眼睛,这座建筑外,也不知形童从何处搜刮来诸多符篆,硬是遮挡住了建筑的气息。让人纵使走到建筑顶端的地面上,都难以感知到自己的脚底,藏着这样一座庞然大物。
眼下的管事,神情慌乱的看着莫则,于惊慌中早已失去了所有表达能力。他浑身发颤的往缝隙口的方向爬去,好似这样就能瞒着莫则逃之夭夭般。
未想到,莫则连余光都懒得看管事一眼,只是淡淡开口“你就不想见见你家殿主的遗骸吗?”
只一句,当真让管事足底如有钉子,将管事钉在了原处。
他的眸底带着疑惑,满脸探究的望向莫则,警惕丛生道“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在管事的记忆里,最后一次见到形童是在七八年前。虽时间隔得有点久,但万年间形童一去消失几年乃至十余年的例子并不少见。
这些年里,他一直在等着形童回来。
形童在前往三国六海寻找珍宝间,并不会给雪域传来任何音讯。一来她担忧自己的传信,让雪域行迹暴露,二来她向来放浪爱自由,自然也不想让雪域里的人知道自己的事。
回想这些年来,形童虽每每回来都遍体鳞伤,却从不曾危及性命。管事虽疼在心底,但终归不想让形童有些许不喜,也就从不曾劝阻过形童。
但如今,莫则竟说形童已然离世,让管事吃惊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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