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组工作人员都在等待着她补好妆,培养好情绪,重新投入拍摄。
然而她对外界的一切都已无感,一心只沉浸在自己悲痛的小世界中。
化妆师又急又恼,却不敢言,只是不停地拿着粉扑往她脸上扑粉。
她哭丧着脸,心不在焉地给许纯美脸上擦粉,将她的脸涂得薄厚不均,黑白不匀。
她一边擦一边丧气地想:
我这补好给你哭花,补好给你哭花,任谁也补不好你这张脸!
一会儿导演看到你这似女鬼一样的脸,不跳脚骂人才怪呢。
他是决计不会指责你,而会无所顾忌地把火气发泄到我身上。
但是她敢怒不敢言,又见许纯美哭得伤心,不免动起了恻隐之心。
许纯美盯着手机屏幕怔怔出神。
突然屏幕亮了,紧接着响起了节奏紧凑的来电铃声。
她的心“噌”地提起来,人也“嚯”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颗心突突直跳。
小化妆师吓一大跳,迅速地闪到一边,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然而当许纯美看清楚来电显示,一颗心直跌谷底,心如寒灰。
泪水再次决堤,冲刷着她的脸庞。
一次又一次的等待,一次又一次的痛苦,换来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失望攒够了就放手,把对你的爱与思念深埋心底。
她就这样在自己的思潮起伏中渐渐地累觉不爱了。
“纵使情深,奈何缘浅!”
为何缘浅?为何缘浅?只要情深,不要缘浅!
她不甘心,她真的不能甘心!
即使绝别,即使老死不相往来,也要最后把话说清楚!
她心念一闪,冲出去,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将那些一心一意等待着她的导演和同事抛诸脑后,将一头雾水的化妆师弃之不顾。
仿佛世界只剩下她,还有他。
“纯美,你去哪儿?马上开拍了!”
副导演见她跑走,先是一愣,又见她驾车离去,更是一惊,本能反应就是追在她车屁股后面边跑边喊。
奈何一骑绝尘,除了呛得他几声连咳,也只有望尘莫及的份了。
一口气开到他家,心中只有一个愿望:见到他。
哪怕被他嫌弃,哪怕遭他冷眼,哪怕向他哀求。
她可以放下身段,不要自尊,只要能挽回他!
她不能失去他!
她下了车,三步两步冲到小院门口,也不顾还穿着拖沓冗长的戏服,抬手欲扣响大门。
然而在抬手落下的那一刻,又彷徨了。
刚才的不顾一切变作了惴惴不安。
犹豫再三,复又抬起手来,复又落下手去,终究还是没能鼓足勇气。
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多次,一时的气勇终是消失殆尽,她始终没能扣响那扇大门。
“敲开门又能怎样?自己一厢情愿也毫无意义。”
“来都来了,不就是因为太思念他,想要见他一面吗?”
“见了面又如何?他都狠心提出分手了!”
“再见一面,至少把话说清楚,否则总是心有千千结。”
“能说得清楚吗?他意已决,多说无益。”
“说不清就什么也不说了,能见见他也好啊,至少可以一解自己的相思之苦。”......
两个许纯美站在门外来回博弈,手起手落。
过往的路人见她这身奇怪妆扮,又见她站在别人家门前徘徊徜徉,无不纳闷好奇,甚至驻足观瞻。
正犹豫不决时,大门“吱扭”一声开了,大熊迎面而立,看着她的两个眼珠子直接瞪成了牛眼。
面前的女人身着奇装异服,脸上花里胡哨。
她身上一套富丽堂皇的民国洋装,配上精致的小卷发,精美绝伦。
只是这脸上是怎么回事?
白得像一头扎进了面缸里,雪白的脸上,留有几道粗细不一、深浅不一的黑色沟壑。
两只眼睛各有一圈浓浓的乌色印痕,像极了国宝盼盼。
唇角边裂出一抹鲜艳的红,就像是嘴角里流出的鲜红的血。
难道传说中的穿越变成了现实?而且这一穿还穿到了我大熊身边?难道是上天赐给我一个美娇娘?
大熊正自窍喜,也未及细辨,眼前的女人正是许纯美。
他傻傻地盯着她瞧,脸上带着憨痴的笑。
不止大熊,许纯美被惊吓到!
本就心思混乱,在开门与不开之间纠结难决,没成想门自己开了,眼前站着一男人,瞪大眼睛瞧着她。
她第一反应会不会是叶磊?
待看清面前站着的人时,心中升腾起的一点小小的希望也灰飞烟灭。
与此同时,大熊也辨认出眼前的女人不是什么民国穿越来的美娇娘,而是许纯美。
只是她这副妆扮,委实古怪。
“许小姐,您这是拍戏呢?”
大熊指着她的衣服,稀奇地问。
许纯美听而不闻,她神色紧张,眼睛不停地向里张望。
大熊会意,不待她询问,便抢先告诉她:“叶磊不在。”
许纯美面色一沉,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大熊知她不死心,侧身让出一条路来。
许纯美旋即挨着他身侧踏进小院,快步向着他的房间跑去。
推开小屋的门,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在他的床上,小小的房间干净整洁,透着一股男人的气息。
一切都还是那么的熟悉,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味道,唯独不见熟悉的他。
许纯美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
大熊见她哭了,心下惶惶不安。
心想:这俩人不是刚官宣了喜事,正甜腻着吗?现下这又是咋的了?
叶磊这小子忒不靠谱!这么个大美人,疼都疼不过来,怎么净惹她伤心流泪?
她每次来这儿不是惶急惶急地找他,就是找不到他人心焦落泪。
她为这小子操碎了心、流尽了泪,算对他情深意重!
可这臭小子却不识好歹,抱着美人笑还嫌不够,还整天跟这儿玩忧郁、装深沉,惹得美人心伤。
正思如走马,听到抽抽搭搭的抽泣声。
原来许纯美抑制不住,已哭到泪崩。
这下大熊可真傻了眼,一向口齿伶俐的他蓦然间变得笨嘴拙舌。
“许......许小姐,你......你怎么了?”
许纯美听闻他的问话,却不知如何回答,心中更加苦恼,泪水涟涟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