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力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伸手去拉她的胳膊。
她却站着不动。
“你别管我,别管我……”
“许小姐,有什么事上车再说吧。”张有力扯着嗓子喊。
雨水飘进他的嘴巴,有一种咸苦的味道。
“你走开!别管我!”
她用力推开张有力,由于力道过大,身体虚脱,她摔倒在地。
她掩面大哭,脸上水花横飞,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许小姐!”
张有力干脆扔掉手中的伞,蹲下身去扶她。
可她瘦小的身躯,此刻却沉重得很,张有力连拉几下都拉不起她。
看着她单薄的身子在大雨中瑟瑟发抖,张有力心中凄怆怆。
“是为了叶磊吗?为了那小子才这么折腾你自己?”
张有力指着她问。
她却只知哭泣,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昏天黑地。
张有力愤恨地挥一下拳,咬牙切齿地说:“叶磊这臭小子沾花拈草,惹得女孩儿伤心,他却毫不知情!”
他见许纯美坐在地上,浑身湿透,抖抖索索,已然哭到气喘,伤痛却不减一分。
他头脑一热,把心一横,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向着许纯美和盘托出:
“许小姐,你不必这么难过。其实……其实叶磊他……很爱你!”
尽管张有力的声音淹没在哗啦啦的大雨声中,但许纯美还是清楚地听到了他所说的话。
她抬起头,泪水盈盈的眼睛即惊又喜地望着他。
张有力郑重地点点头,再次默认了自己的说法。
她一阵狂喜,而后又绝望的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你是为了安慰我才故意说来骗我的!
他一次又一次地拒绝我,还当着那么多人前羞辱我,那么无情那么残忍。他说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他那是为了让你死心!”张有力大声地告诉她。
“其实他心里并不比你好过!”他黯然神伤。
“你知道叶磊的情况,他父母双亡,唯一的哥哥成了植物人。
他要救他的哥哥,他不能放弃他!
这个过程很艰辛,不仅仅是金钱物质,还有长长久久的精神支撑。
他是不想拖累你,他不想你跟着他吃苦。
他认为林总才能给你幸福,给你公主般的生活!
其实他爱你,很爱你!”
张有力眯缝着眼睛,又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她静默着,悲泣着,泪水滚滚而落。
他弯腰扶起她。
“雨太大,先去车里吧,我全都告诉你。”
这次她没有抵抗,乖乖地顺从,被他搀扶着钻进车里。
张有力去后备箱,找出一块干的大毛巾,和一袋换洗的衣服,给她递进车里。
自己则捡起地上的雨伞,背转身去。
等待片刻,听她喊了一声:“好了!”
张有力才收起雨伞,进到车里来。
雨还在下,他也浑身湿透,从头到脚淌着水,车里很快汇聚成一条小河。
许纯美专心致志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讲述真实的故事。
张有力见状,叹一口气,心中叨念着:
兄弟,对不住了,不能替你保守秘密了。
这个女人太痴情了,我实在不忍心再看她自我摧残下去,只好失信于你了!
打定主意,他朗声开口:
“叶磊跟我交接工作的那天,除了交待我上次向您转述的那些话,他还特意叮嘱我:让我好好地保护您!
他说纯美虽然是个大明星,但其实天性单纯,还有些任性,想让她快乐其实一点儿都不难。
就是在她开心的时候,你要懂得跟她一起分享;
她不开心的时候,你要耐心地、安静地听她倾诉;
她有时喜欢捉弄你,你要学会装傻迁就她;
她有时像个小孩子,需要别人的呵护和宠溺……
他跟我说这些话的时候,面上是带着笑的,却也是忧伤的。
当时我还不明白他的情感,直到上次剧组突遇火灾,他心急如焚地跑来大华商场,疯了似的到处找你......”
“上次大华商场火灾的时候他来找过我?”许纯美惊讶地问他。
“是的!”张有力确定地告诉她。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上来的,又是克服了多少的艰难险阻和重重危险,才寻到避难层。
我想他心中一定有着坚定的信念和炽烈的爱,才能如此执着、势不可挡!
当时他担心你担心得不得了,他找你找得快发疯了。
当他得知你安然无恙的时候,竟然激动得流下了泪水。
可是当他看到你依偎在林总的怀抱中时,我看的出来,他很失落、很难过、很无助……”
张有力的声音渐渐被许纯美的哭声掩盖住了,她感觉这车里严重缺氧,她已不能畅快地呼吸。
耳膜快要炸裂!张有力的话像一个鼓风机,一字一句震慑着她的耳膜。
她不住地哭泣,不住地摇头,不住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看到他们相爱却无缘相守,彼此撕心裂肺地痛苦,张有力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叶磊曾跟我说:爱一个人,未必一定要拥有。如果给不了她幸福,或者和她在一起,不能让她真正地快乐,放手也是一种爱!
你只需静静地看着她过得幸福,就是你最大的幸福!”
“呜......”许纯美哭得更加汹涌。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声声嘶喊,口口质问。
但是,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泪水就如车窗外的漂泼大雨,汹涌不歇。
是啊,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
如果她能早点知道真相,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嫁给林子坤,而会不顾一切地跟叶磊在一起!
那个她用生命爱着的男人!
“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她哭泣着呼喊。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马上见到他,然后一生一世与他相爱相守。
“那您也得先回去洗个热水澡,再换一身干爽的衣裳。”
张有力对她好言相劝。
“不,我现在就去!现在就去!”她一意孤行。
“这样您会生病的,虽然您已换过衣裳,但您身上是湿的、是冷的!
找他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反正他也跑不了。”
张有力又急又气,破天荒地冲她吼起来。
“带我去找他!”
她坚定而执念,容不得他再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