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洋洋的海岸边,林怀瑾和复苏并肩漫步。
“给!”林怀瑾将柠檬茶插上吸管递给她。
“谢谢!”复苏调皮地眨眨眼睛,开心得像个小孩。
他伸手轻轻捏她的脸,眼里眯着笑意。
“咳咳——”
一个奇怪的声音传入耳里,复苏诧异不已,这年头竟然有这样奇怪的人:五十多岁的模样,留着一头长头发,扎着年轻小姑娘样式的马尾,穿得也是色彩绚烂的大黄大蓝,还有黑丝袜配长筒靴!
对方显然也在上下打量她,他就站在栏杆前,任由海风刮起他花绿的衣摆。
“姑娘你最近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啊!”
“我以为我印堂发黑。”她随意笑了笑说。
林怀瑾无动于衷,径直绕开那个人,“走吧。”
“且慢!”那个人的眼神还没从她身上离开,“你姓付,跟母亲同姓,属马,对吗?”
“你怎么知道?”复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别害怕,我是算命先生,平时看人看多了,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古怪人摆摆手,谄媚说道:“我们算命界的都是讲究缘分,没有说生拉硬拽地非要给人算一卦,但我看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不好的事,但不痛不痒,不见血光?”
她和林怀瑾对视一眼,深感莫名其妙。“不用了,我们不信这个,而且我们还有事,谢谢。”林怀瑾快速掏出一百元递给他,无料却被他一手挡回。
“哎,这次不信没关系,反正你下次还会见到我的。”那古怪人神神叨叨地转身离去。
复苏心里发毛,不解问道:“他好奇怪啊,你说他怎么算出来的?”
“他们有自己的门路,其实多数也是靠白瞎的。”林怀瑾捋了捋刘海,顿了顿,他告诫说:“以后不要搭理这些奇怪的人,忘了你上次的事吗?”
“难道所有和我碰面的陌生人都是坏人?”
“防人之心不可无知道吗?走快点儿,我们去吃东西……”
沙头角居民楼里的汤粉小店不足三十平米,几张橙色的折叠方桌,坐的是木色的方板凳。林怀瑾不习惯这些地方,抬手的动作极其小心翼翼,生怕油腻的桌子会弄脏衣袖,她摊了两张手帕纸垫在他面前。
烧炭的不锈钢炉灶就在门口,老板是一个微胖的中年大婶,她动作很是爽快利索,煮粉、分菜、舀汤,不到两分钟,两碗热气腾腾的汤米粉已经端上了桌。
果然是二十年如一日的好味道,猪筒骨和鸡骨架熬制的高汤浓香四溢,石磨米粉爽口细滑,份量很足的瘦肉片和牛筋丸,还有几片嫩嫩的枸杞叶,撒上葱花、香芹末,满满一大碗,饱腹又满足,好吃得让人把汤都喝得精光。
林怀瑾吃不惯太清淡的,刻意拌了些老板自制的辣椒酱,米粉烫而且辣,他的额头很快就冒出了细汗,而他吃东西的时候也是戴着墨镜的,这会儿不由得取了下来,问她要了两张湿纸巾直接擦脸卸妆。
妆前妆后的他差异不大,五官依旧是精致的,轮廓分明,妆后不过是白了点、遮了暇,掩盖了唇边一圈浅黑的胡渣。他挑挑眉,问她:“我帅吧?”
复苏作势“呸”了他一下,想到那天孤儿院的小朋友喊她“姐姐”,喊他“叔叔”,她不由自主地笑着说:“你老了。”
“老了我也帅!”他得意洋洋,眯起眼睛打量她:“还有,我只不过比你大两岁而已。”
“你奔三了我还没。”她努力吸粉,腮帮子鼓鼓的可爱极了。
他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酷酷地戴上墨镜,扬起下巴说:“男人三十,一枝花!”
“啊喂喂喂!”门口传来老板娘的尖叫,“靓仔,你的车被人撞了!”
“What?”林怀瑾“腾”的一下起身跑出去看,只看见一个十来岁的男孩,骑着自行车歪歪斜斜地跑得飞快。
“算了,小孩子也不是故意的。”复苏轻声劝道。
所幸撞得也不算严重,只是车头一小片面积被刮花了,他无关紧要地轻轻“嗯”了一声,但心中另一种猜测油然而生。
今天的时间算是彻底耽搁了,回去的时候不巧碰到了下班高峰期,况且林怀瑾走的又是交通最拥挤的路段,导致原本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现在开了两个小时还没到。
夜幕降临,昏黄的路灯互相映衬,坐在副驾驶的复苏昏昏欲睡,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可过了一会儿,车子进入了冗长的直路,车速一下变得飞快,她突然惊醒,睡意全无。
“你不要开这么快!”她连忙抓住头顶的把手,心里忐忑不定,“我难受。”
他偏头看了她一眼,这才缓慢降速、保持直行。
她慢慢舒了一口气,见他这样飙车,她心里有极大阴影。
当时在泰国一个小山庄拍MV,他开一辆黑色改装摩托车,拽拽地停在她脚边,扬扬下巴示意她上车。
摩托车开进一个巨大的风口,他们两个也没戴头盔,风刮起了沙尘吹在脸上、眼里,视线变得模糊了,他还拼命加速、加速,一直往前……最后,他们连人带车一起栽进了插满秧的田里。
边上的农民大姐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断说着泰语在比划,良久,她才有所反应,下田把他们扶了上来。
复苏整个人都快吓傻了,浑身上下都是泥浆,可他还在一直捧腹大笑,她愤愤地把沾满黑泥的手大力打他后背,“神经病,还笑,还笑!”
最后导演组的男人都过来了,大家伙一起出力才把那辆摩托车扒拉出来,女助理化妆师们则负责给泰国农民道歉赔钱,这个事迹非同凡响,足足把他们笑了几天几夜。
从那次开始,林怀瑾再也没碰过摩托车了,可他后来不知怎的又迷上了赛车。在他考到专业赛车驾驶证的那天,他意气风发地开一辆红色敞篷“唰”的在她面前停住,摘下墨镜,酷酷地问:“美女,上车吗?”
她惊恐万分地摆手,“不了不了,我还要命呢……”
“欢迎……请读卡或取卡!”
思绪突然被打断,复苏张望,原来已经到了小区入口,她解开安全带,“到这里就可以了。”
可林怀瑾并没有停车的打算,他摇下车窗取停车卡,淡定从容地说:“不巧,我今晚也住这里。”
“你什么意思?”她狐疑地上下打量他。
他干笑两声,“老钟也住这里,他在四期,你忘了?”
她松松地“噢”了一声,按下了停车场的电梯,可他还紧跟其后。
“我陪了你一天,不请我上去喝口水吗?”
“去!你老钟那有大把。”电梯缓缓降落、开门,她回头示意,“我走了。”
他咧嘴笑了笑,大大方方地朝她摆手,“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