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梦又忽然来到了十二年前,沉雾山下,师父带着她下山到附近的镇子上游玩,那时娘亲已经不在了。她也长大了许多,可曾经看过的陪娘亲下葬的那幅画中男子的容貌她却是深深的记在了脑海中
师父一路上给她讲着各种江湖趣事,她觉得有趣极了,咯咯咯的直笑着。忽然她听到了什么异常的声音般,她和师父都瞬间停住了。师父拉着她到一处大草丛后面,拨开草丛,看向声音发出之地,只见前方不远处正在发生一场打斗厮杀,一辆看似华贵的马车停在路中间,几个穿着黑红色衣服的看着像侍卫模样的人围在马车周围,有的执剑,有的执刀,有的赤手空拳,都双目坚定凶狠的盯着包围他们的黑衣人们。
猜到是什么情况,她轻声问身旁的师父:“师父,这是不是就是你常说的江湖上的寻仇追杀事件,那些黑衣人就是想杀掉那马车中的人吧。”
师父看向她点了点头,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她点点头,继续看向那处:包围圈越来越小,保护那马车的人不到十人,而黑衣人却有不下二十,而且还在不断往上涌出,倒是让她担心起马车之中的人来。
这是人群中不是是谁叫了声“杀啊”,双方都开始动起手来,黑衣人们下手毒辣,招招都直朝那马车而去,黑红衣裳的人却拼死护在马车前,好些人都负了伤,可还是坚定的站在马车前,不顾鲜血受伤和牺牲,迎面对方的攻势。可终究是寡不敌众,双方各有死伤,见黑红衣裳的人有人倒地身亡,黑衣人气势更加凶悍,刀剑都只往马车刺去,先是马被杀倒地,再是马车轮子被削落,马车整个都破烂不堪,倾斜倒地。护着马车的人也是越来越少,鲜血遍地,尸体都横七竖八的摆在血地里,她看的心都揪起来,不由得握起了拳头,却看向师父,仍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那马车就要坚持不住了,我们不去帮帮他们吗?”她扯着师父的衣袖问道。
师父看向他,耐心道:“江湖之事,生杀仇怨从来辨不得是非,你无法判断这两拨人孰好孰坏,你虽看着马车这边吃亏弱势些,但生死有命,我们去帮一把,这以后的事说不定更糟,不如顺其自然,他们活着或者死去,都跟我们无关。”
她点点头,不是很懂这话中之意。
忽然一个黑衣人跳起来,直接跳到马车顶上,提起剑就直朝马车中刺去,马车中人定是受了极大的恐惧,终于是掀开早就被鲜血染红的车帘出了马车。
楼晚歌却在这时惊愕住了:那马车中人的脸,不就是——不就是母亲生前日日对着哀伤叹息,流泪伤情的脸?不就是母亲让他守护的脸?她一时慌了神,竟不自主的站了起来,师父慌把她拉下来:“晚歌,你干什么呢?”
她这才转头看向师父:“师父,他就是娘亲画中的人,我们快去救他。”
师父低着头沉默了,她知道师父肯定也是认出来了,可师父为何迟迟不出手帮他,于是她又使劲拽着师父的袖子摇着催促着:“师父?”
师父看着她,叹了口气:“再看看吧,轮到我们出手再出手不迟。”
她气急,扭头看着那人已被黑衣人围住,保护他的人也只剩下了两人,一前一后的护着他。黑衣人先出手,他不住躲避着,样子慌乱极了,可细看他脸上,却是十分平静,似乎是不害怕这场厮杀。
很快,体力不支的仅存的黑红衣裳的两人,其中一人一个躲闪不及中剑倒地。最后那个黑红衣裳的人看了那人一眼,眼中杀意更浓,一边护着马车上那位金红衣裳的人一边冲向黑衣人,没了招式,就随意乱砍乱杀,像发疯一般。忽然一道剑光,他敏感的意识到那剑光是朝他身旁之人所去,他慌忙打掉周围的刀剑,挺身挡在了那剑光之前。
“嗤——”剑锋直朝着他心脏刺去,一时间鲜血喷涌而出,那刺向他的一整个剑身都被鲜血覆没,血顺着剑身滑动,最终滴落到土里。缓缓的,那人跪倒在地,合上了双眼。
他的使命,已然终结——
再没了任何人的保护,只剩下黑衣人最大的目标。他看着为保护他死去的人,握紧了拳头,狠狠的看向黑衣人,像一把冰冷的利刃扫过所有黑衣人,黑衣人们显然是被他的眼神吓到,都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无人再敢出手。
“说,你们究竟是谁?为何要来刺杀与我?”他冷冷的开口问道,许是知道他自己是活不过这场刺杀,也偏要知道凶手是谁。
“你没机会知道了。”黑衣人回答着,提剑冲了上去,依他们看来,要杀掉这个手无缚鸡之力最终目标轻而易举,一想到任务结束丰厚的报酬,黑衣人们甚至露出了胜利者的血腥的笑容。
楼晚歌再是忍不住,直冲向那黑衣人而去,师父见着也是紧随其后。金红衣裳的人也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站在包围圈中紧紧闭上了双眼: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是知道的,许是他的命,就该在今天终结。
预想的痛苦和结果并没有到来,他却听到了一声声惨叫。睁开眼,只见着一道白影穿梭在黑衣人之间,白影划过之处,黑衣人都倒在了地上,他惊讶于这个白影武功的高强,也惊讶于自己能绝处逢生。
很快的,所有的黑衣人都被那白影解决,他这才低头看到,面前有个笑盈盈的小女孩正在看着他,这个小女孩,应该就是那白影一道的,他蹲下来,看着这个可爱美丽的小女孩,心中竟有了丝丝的熟悉感,他轻声问道:“小姑娘,你是谁呀?多谢你救了叔叔。”
楼晚歌抬起明亮的双眸,她高兴自己救了娘亲在意的人:“我叫晚歌,楼晚歌,是我——唔。”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说是她母亲要她保护他的。就被已经解决完黑衣人的师父捂住了嘴不让她说下去。
师父给了她一个不要说话的眼神,她会意,垂下了头。
“多谢这位前辈救命之恩了,不知前辈名讳?”他看着她可爱的样子笑了起来,又对着她的师父抱拳感激道。
“本是不该救你,只是我这徒弟心软。你也不用感激老朽,举手之劳而已。”师父淡淡的说,像是根本不愿理会眼前之人。
说完还不及等那人说接下来的话,师傅就已经牵着她往前走了,她不解:“师父,我看他受伤了诶,我们不带回去治疗他吗?”
“别多管闲事,方才我们已经救过他了。”
“可是师父,他是娘亲让我保护的人,我不能不管他。”她任性的挣脱师父的手往回跑去。
“呀,师父,他晕倒了。”
师父叹了口气跟上来,蹲在地上查探了一番他的伤势,心中自是感慨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撑到此时才倒下,又看向楼晚歌:“晚歌,你确定,要救他?”
“确定。”她笃定的回答道。
“唉——”师父叹着气,无奈的将他背到背上往沉雾山走去。她则欢快的跟在后面。
“孽缘啊,孽缘!”师父走在前面一直这么叹息着。她走在后面没听清师父在说什么便追上去问,师父却说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她道:“伤治好了,你就别管他了。”
“可是——”她还是想辩解道。
“没有可是。”
“哦。”她弱弱的应道。可之后发生的事情,也再是没按着师父交代她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