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浊的水下,一道粗壮的、墨绿色的东西,赫然在前方缓缓移动着。
由于隔着一段距离,水质又较为浑浊,那东西的全貌看不清,我们看见的,似乎只是它身体的一部分,带着墨绿色的鳞片,在水里以一种不急不缓的悠闲姿态游动着。
像是一条巨蟒身体的某部分,又像是一条大鱼的一部分,总之,这玩意儿太大,我们三人都看不出来。
一时间,我们三人就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根本不敢有大动作,三人下意识的手拉着手,停止了大幅度的游移,只轻微踩水,控制着身形,缓缓沉到了底。
我们的脚踩在了骨头上面,那个巨大的东西,随着我们的下沉,自然而然的到了我们头顶,此时我可以确定,那东西不是水蟒一类的东西,应该是条大鱼,因为我见着鱼鳍了。
那鱼鳍,跟我的脑袋差不多大。
莫非‘老馒头’的尸体,其实是被这条大鱼给拖到水里了?这么大,能不能吃下一个人?深湖养大鱼,大江出‘老龙’,虽然少见,但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难怪这地儿的水灌进来这么快,八成是巴蛇江水上涨时,有水流通入此地,这大鱼无意间游进来,将小洞撞为大洞,引得江水直接灌入,C才有了后来的一系列事件。
这鱼吃不吃人我不知道,但我清楚,最好不要引起它的注意。
我们三人踩着脚下的骨头,目光直勾勾盯着上方看不见全貌的大鱼,一直到它离开视线。
大鱼悠闲自在,游动缓慢,即便如此,我们也能感受到它巨大的身躯,搅动的水势,通过暗流涌来的方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它游到了我们的右上方。
何玲珑打了个手势,指了指脚下,又指了指前方,示意我们不要游动,那样弄出的动静太大,还是直接‘走’出去为佳。
事实上,这地儿就这么小的位置,那大鱼肯定发现我们了,只是它或许不怎么饿,没有什么攻击性和凶性,再加上我们三个很规矩,所以没搭理我们。
但是,如果我们剧烈游动,弄出太大的动静,就很难保证它会不会被引起兴趣,来跟我们亲密接触了。
当即,我们三人在水里,借着头顶的探灯照明,小心翼翼的往‘走’,行动间,脚下的骨堆轻微的摩擦着,声音的传播,在水下变的极其微小,我自己是听不见的,但那大鱼有没有感知到,我就不清楚了。
然而,就在我们三人快要走到游进来的地道口时,一个东西突然从旁边被‘甩’了出来,之所以用甩着字,是因为在水底,那东西速度很快的朝我这边过来,直接击中我的脑袋。
水流的缓冲,使得我没受什么伤,也没感觉到痛,毕竟头上还带着防护头盔,只是那玩意儿甩过来的,人的本能反应,让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并且伸手将那东西给抓住了。
怎么说呢,那种触感,让我觉得自己抓住了一块生肉或者猪腿。
下一秒,等我睁开眼,看清自己抓住的东西后,我吓的直接将那玩意儿往前一跑。
什么猪腿,赫然是一只人的小腿,腿下面还连接着半个大脚掌,脚掌的前半部分像什么咬了咬一口,没有脚趾。
当然,也没有血液,即便有,也稀释在水中了。
虽然只看了一眼,但我认出来了,是老馒头的腿,毕竟我当时带过他的尸身,认识他穿的衣裤。那只人小腿,虽然大半部分裸、露着,布满了密齿状的咬痕,但上面还套着点布料,布料的颜色和质感,都让我判断出了腿主人的身份。
小腿被我扔出去,在水里打转两下,沉到了骨堆处,没等我们三人从这突如其来的惊吓中回过味儿来,从相同的方向,又被甩过来几块东西。
这次我们有了准备,下示意的蹬脚往前一窜躲了过去。
何玲珑和余志在前,此时已经半截身子进了低矮的墓道,我落后一截,下意思回头一看,就瞧见几块辨别不出部位的肉块,还有一个烂乎乎挂着肉的人头。
不知道是不是头骨不好啃,所以才被甩了出来。
随着这些尸块的甩出,原本不搭理我的大鱼,猛地窜了出来,这次我看清它长相了,阔口大张,里面密密麻麻排列着尖利的牙齿,头扁带壳,像是套了一层盔甲。
这头约摸有我的身体宽,后面的肚腹背脊要更大一些,我觉得它这体型虽大,但吃下一个人还是有难度的,不过嘛,咬死我们三个,却没什么难度。
大鱼头冒出来的一瞬间,我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我推了何玲珑和余志一把,这一把在水里的助力很大,让他们如同滑行一般,立刻又窜的更深。
这墓道本身就低矮,也不长,他们很快就能穿过,也就在我做出这个动作,将二人推出视线范围的瞬间,那张秘齿满满的嘴,朝我上半身咬了过来。
我的身体下意识的往后躲,但收效甚微,一瞬间,便是眼前一暗,被那大鱼咬住了。
按理说我应该迎接美国惊悚片一样的血腥死亡,但我居然没死,瞬间我反应过来,头上这潜水头盔太给力了,现代高科技材料,虽然不知道具体成分,但看着薄薄一层,抗压能力还真是不小。
大鱼叼着我的脑袋咬不碎,也不松口,在水中狂、摆起来。
我反应快,身体刚被带的一动,就用双手抓住它扁头上部的翘起的位置,一次来固定头和上半身,否则,叼着头被它甩几下,头盔是咬不破,但我脖子、脊椎,直接断开是没跑的。
也得益于我的机灵,接下来虽然整个人被大鱼叼着甩,摇的脑浆好像都要散了,但好在命保着。
我心脏狂跳,虽然头盔咬不碎,但头上的探灯却被咬坏了,所以我此时眼前是一片黑暗,也看不见它口腔利齿中的情形,不知算幸运还是不幸。
我腰间有匕首,但此时为了脖子不被甩断,我两只手必须死死扒着它的头,根本腾不出手来,一时间完全没有反抗之力,也不知如何能脱困。
他俩身上也带了武器,应该会来救我吧?不会真就调头跑吧?刚才千钧一发之际,我下意识救人,此刻命在旦夕之时,心底那股舍身取义之情,被恐惧和求生欲代替,实则只盼着二人不要真自己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