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就这么完了?”孙莫问。
此时是晚上的八点,我、何玲珑、外号眼镜儿的孙莫,三人在酒店旁边的一家小饭馆里吃东西。白天折腾的够呛,一直到现在才有机会进食。
我们仨都饿了,就点了几个快上的下饭菜,扒拉着吃。
何玲珑喝了口汤,道:“嗯,移交本地警方文物部门。”
孙莫眼镜上全是白雾,他于是将眼镜摘了放到一边,眯着眼说:“时代在发展,你说现在的盗贼,胆子够大的,官方办的展会,都敢下手,这要是私人收藏家被盯上了……他们还不得敢杀人?”
这话我深表赞同,老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个没有能力的人,拥有了太好的东西,很容易被黑心肝的人盯上。
身怀宝藏,手中必得有剑,才能震慑宵小。
若无,则千万要低调低调。
何玲珑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谋财害命,你知道的还少?”
孙莫像是想到了什么,砸吧着嘴点头:“是不少,乱石黄金,盛世古董,价值太高,出了不少事。”
何玲珑道:“一会儿吃完,把回程的票改到明天。”
孙莫点了点头,忽的又看了我一眼,说:“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
“问你话呢?”
“……能让我咽下去再说吗?”
眼镜儿摸了把自己的头发,满脸嫌弃:“就你这种慢性子,搁在饥荒年代,你是要被饿死的,抢树皮你都抢不到。”
我搁下筷子,想了想,道:“这个马怀青老人家,何姐,你对他知道多少?”
何玲珑诧异,说原本了解不多,但今天出了事后,到是和那馆长,详细的聊起过。
马怀青这一大家子,混的可不差,一般人也招惹不起,但有一点馆长特意提到过,就是他们祖上说是书香门第,后来从商发迹,形事做派,很讲规矩,和后来的暴发户家族是完全不一样。
也因为如此,马家看起来低调从商,事实上却结交了许多老派家族,顿了顿,何玲珑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比如咱们金陵的洛家,据我所知,他们是有来往的。”
“……”我一噎,得,什么事儿都少不了洛息渊那眼镜儿蛇掺和一脚。
孙莫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到洛家,你白天那个朋友也姓洛,对了,他是做什么的?”
随意透露别人的身份和隐私,并不妥当,洛息渊白天的装束打扮,明显是私下里的自主行程,是卸下了洛家当家人的身份,为着个人爱好出来溜达的,显然不愿意透露身份,于是我道:“他说家里是做小生意的,我其实和他也不是特别熟。”
“哦,我看他气度不凡,像是很有见识。”
我道:“怎么,你对他很感兴趣?”
孙莫搓了搓手:“我就是想到了洛家,你那朋友刚好也姓洛……马怀青这个家族,按理说,敢惹他的不多。即便官方不出面,他们自己手里头的资源,也能把人调查的底儿朝天,什么人,敢对马家下手?而且你们想想‘明成化斗彩杯’,市面上有几个?对方把东西盗了,能出手吗?”
我道:“这东西太扎眼,能接手买下的就不多,而且马家一直会盯着,偷这样一件东西,就如同偷了个烫手的山芋。除非对方是自己喜欢,自己弄回去玩儿,否则想要出手,恐怕不容易。”
孙莫道:“能这么玩的有很多,但乐意这么玩儿的却不多。”
这话到是没错,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能做出这次盗窃事件的人有很多,但有能力做到这一步,又恰好是这个圈子的人,却不多。
孙莫眯着眼,神色笃定:“我怀疑,这次下手的,很可能是马怀青的熟人。”
我道:“他的交际圈子那么广,就算是熟人,排查范围也太大了。”
孙莫道:“但我觉得,这是一个排查方向。”
何玲珑表示同意,并说会反应给展览方,我们三人吃饱喝足,便回酒店洗漱,由于白天起的早,又折腾了一天,我洗漱完就上床休息,闭眼没多久就睡了,至于对面床的眼镜儿,似乎在玩手机,我也没多注意。
半夜我有些口渴,起床喝水时,却发现床上的眼镜儿没了。
迷迷糊糊间,我想着没准儿是在洗手间,但半瓶水喝下去,我清醒了一些:洗手间的灯没开。
“孙莫?”我轻喊了一声,没人应。
普通标间,一眼就能看全,哪有眼镜儿的影子。
我立刻摸出手机看上面的时间,是凌晨的两点钟。
这个点儿,离开房间做什么?我觉得不对劲儿,便立刻打眼镜儿的电话。
这会儿是半夜,我也没开全灯,因此房间里有些暗,而当我打开手机,正要拨打电话时,手机屏幕上,却猛地反射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是个人影,半吊在空中,头不停往下伸,正向我探过来,脖子仿佛无限延长了一般。
瞬间,我汗毛倒竖,浑身的鸡皮疙瘩就冒了起来,猛地转头,霎时间,一颗血糊糊的人头,便与我面对面凑在了一起!
“啊!!!”我拿起手机朝它砸了过去。
“不是,哥们儿,你一大早干嘛呢?”
有人摇了我一下,我猛地睁开眼,看到眼镜儿顶着鸡窝头站我床边,转头一看,窗外雾蒙蒙的,应该是清晨五六点钟左右。
“我……好像做了个噩梦。”我摸了摸胸口,觉得不对劲,胸前好像被什么东西压过。
眼镜儿看见我的动作,道:“大清早别耍流氓啊。”
我道:“可能是我睡觉把手放胸口了吧。”压迫心脏供血,晚上绝对会做噩梦,这是常识。电视剧里,女主昏迷后,男主将人放床上,摆成一双手放胸口的位置,每每都让我怀疑,男主可能和女主有仇。
然而,话音刚落,我揉着揉着,突然发现胸前有东西。
确切的说,是几根毛发物。
我将它们捏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看。
眼镜儿严肃的说:“你这脱发有点厉害啊。”
我看了他一眼,道:“这不是我的头发,这是动物毛发。”
眼镜儿一愣:“动物?”
我心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看向窗口,发现窗户口没关严实。
我问眼镜睡觉前有没有关窗,他说不喜欢空调,太憋闷,所以晚上开窗通风。
“你怀疑有动物,压在你胸口?那动物可够逗的啊,哪儿不睡非待在你胸前,人兽情未了吗?”
我没接话,立刻走到了窗户口往下望,楼下的早餐店已经开门,冒着热腾腾的白气。
难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