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阳城郊。
蔡鸟等人乔装打扮,准备横跨申岐之地,再从赵国转回燕国。
他们挑选僻静小路人烟稀少,走起来十分艰难,如此做乃是为了不被申岐之地的赵人发现。
“先生想去哪里啊。”
然而,就在蔡鸟等人转过一道山路之时,忽然看到前面出现了三十几名全副武装的赵国士卒。
为首那人,正是曾经驻守平周挡住十万秦军的苏默。
看着突然出现的苏默等人,蔡鸟当即脸『色』微变,不过脸上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我等只是普通商人,不知将军为何拦住去路?”
申岐之地,商人地位相对较高,官府对于商人们的容忍度也大幅度提升,正是这样才保证了申岐之地商业的发达。
蔡鸟等人此番出使秦国,乔装成为商贾,各种通关文牒都非常齐备。
“故秦相蔡泽之弟,燕国大夫蔡鸟蔡先生,途径申岐之地,末将自当代君上好生招待先生一番。”
苏默却并没有与蔡泽逞口舌之利,直截了当点明了对方身份,而后挥手示意属下上前拿人。
“保护先生!”
眼看身份已经暴『露』,蔡鸟的护卫们也不继续掩饰,纷纷掏出了武器,将蔡鸟护在了身后。
为了不引起赵国注意,蔡鸟此番出使秦国,只有六人随行,并没敢带上太多护卫。
只不过,这六人全是燕王为蔡鸟精挑细选的燕国勇士,完全能够做到以一敌十。
故此,哪怕对面有三十多赵国士卒,这六名燕国勇士,也有希望护着蔡鸟遁入山林。
只要进入山中,蔡鸟生还几率就会大大增加。
“举弓!”
却不想,这六名燕国勇士刚刚所有动作,苏默已经高高举起了右手,暴喝出声。
“嘎吱!”
“嘎吱!”
“嘎吱!”
苏默话音刚落,山路两旁林中忽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纷纷弯弓搭箭瞄准了蔡鸟等人。
蔡鸟等人见状,尽皆脸『色』大变。
“先生若肯随在下回中阳,自然一切好说,如若不然,休怪箭雨不长眼!”
听着苏默那冷酷的话语,蔡鸟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没有选择以死殉国。
早在蔡鸟面见吕不韦之时,位于秦国的申祁之地细作,就已经察觉到了有些不对。
此番擒获蔡鸟,秦国欲盟燕攻赵之事,已然暴『露』无遗。
苏默不敢怠慢,急忙将此事禀报夫人芈芙,芈芙亦是派人星夜兼程将此事告知赵嘉。
当赵嘉得知这个消息之时,秦国使者尚未抵达魏、韩两国国都。
长平,城外主帅军帐。
“秦国欲背盟和燕攻赵,且派出使者分别前往韩、魏两国,恐怕是想要联合魏、燕、韩三国攻我。”
“先生可有应对之策?”
赵嘉看着李斯,脸『色』无比凝重。
天下局势瞬息万变,哪怕赵嘉是穿越者,哪怕有李斯这位大才尽心辅助,仍旧很难将所有事情都掌握在手中。
赵嘉等人在算计秦国的同时,却没想到反而被秦国算计。
从探子那里得到的消息,让赵嘉如坐针毡,赵嘉隐隐感觉到,假如不能妥善解决这件事情,赵很有可能会有亡国之祸。
毕竟,虽说这些年赵国力大涨,却也很难与秦国单独争锋。
更何况,此番秦国还欲联合其余三国,以四国兵力攻打赵国,赵如何能够抵挡?
李斯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郑重思量过后,当即说道:“以赵之国力,纵然能够联合楚、齐两国,恐怕也难以抵挡四国联军。”
“好在如今四国联盟尚未真正建立,君上如此如此,或有可能解此危局。”
就在当日,赵嘉派出四波人马,分别奔赴邯郸、楚国、齐国、魏国,并且在军中摆下宴席,邀请韩相张平前来赴宴。
自从张平被王翦俘虏以后,就被留在军中,除了不能离去以外,倒也并未受到虐待。
相反,赵嘉一改当日在千亩城下的强势,反而对张平礼遇有加,如此反倒是让张平无话可说,哪怕心中有怨恨,也无从发泄。
“不知公子欲如何处置张平?”
张平来到帅帐,瞥了眼帐内丰盛的宴席,以及热情前来相迎的赵嘉以后,直接出言质问。
前段时间,张平不是没有问过同样的问题。
不过那个时候,赵嘉都是含糊其辞,虽然对待张平十分客气,却也没说要放张平回去。
张平此时成为俘虏,对于韩国如今局势知晓并不详细,只是知道赵嘉已经打到了长平,几乎占据整个上党。
他非常担心,韩国能不能撑过此劫。
“张相请坐!”
赵嘉并没有回答张平的话,反而满脸热情的邀请其入座。
张平见状微微叹息,倒也没有拒绝赵嘉的好意,只是脸上满是愁容。
待张平坐定以后,赵嘉当即殷勤劝酒。
张平心中有事,眼见赵嘉不愿多说什么,也只能借酒浇愁,很快就有了些许醉意。
“若是张相选择,张相是愿意让上党被秦国占据,还是被我赵国占据?”
忽然间,正在喝酒的张平听到了赵嘉的声音,不由缓缓放下了手中酒杯,而后抬头看向赵嘉。
他看到赵嘉脸『色』严肃,思量半晌过后,叹道:“实不相瞒,吾前来面见公子之前,已经与我王商议过,若能让赵国背秦盟韩,韩国愿意将上党拱手让给赵国。”
说到这里,张平苦笑道:“不曾想,这件事情我尚未提及,公子已经亲自出兵抢夺。”
赵嘉闻言,亦放下了手中酒杯,脸『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不瞒张相,其实汝约我相见之前,吾已经猜到韩国可能想要割让上党,以求赵国能与韩国结盟?”
张平脸上『露』出错愕之『色』,问道:“公子怎会猜到?”
赵嘉叹曰:“昔者秦国攻下野王,韩王欲割让上党给秦国保全自身,上党太守拒绝受命,反而将上党献给赵国,这才引起了秦、赵长平之战。”
“如今局势,与当年何其相似,韩为了保全自己,未尝不会割让上党。”
张平道:“公子何以断定,韩国不会将上党割让给秦国,反而会割让给赵国?”
赵嘉大笑。
“这些年,秦国屡次攻打韩国,不知蚕食了韩国多少领地,秦国东出亡韩之心天下皆知!”
“韩若割让上党给秦国,纵能暂时保全自身,早晚必被秦所灭。”
“韩国上下,岂会不知此事?”
“割让给赵国,形式可就大不一样,既能将秦国之愤怒转嫁给我赵国,亦能壮赵国而借其手抵御秦国,”
“说不得,韩国还能像上次那样,趁着秦、赵两败俱伤之际,坐收渔翁之利复夺上党!”
听到这里,张平不由面『露』尴尬之『色』。
好在张平作为政治家脸皮够厚,很快就疑『惑』道:“既如此,公子为何不直接出言索要上党,反而发兵抢夺?”
赵嘉闻言,并未直接回答,手指反而轻轻敲打着案几。
半晌过后,赵嘉的声音才在张平耳中响起:“嘉欲谋者,非上党之地,乃十万秦军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