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望入朝时日也不短了,虽说是近来打理起人际关系,倒也是如鱼得水,但终究猜不透某人的心思,毕竟这样高高在上,又老谋深算已久之人,不是他胡猜猜就能想得明白的。
“我不记得欠摄政王钱!”萧北望倒是老实。
慕容天涯被他气笑了,“不欠钱,可能是欠了人呢?”
萧北望打量着自身,莫非是当日承诺的以身相许?这会子发了什么性子,所以要从他身上讨点回去?思来想去,萧北望颇为难过的揉着眉心,“怕是不妥吧!”
就这点小心思,还能满过得慕容天涯,这厮动了歪心思,她早就看得一清二楚,打量着是觉得她平素拿他当借口,如今便将错就错,愈发肆无忌惮?
“呵……”她忽然生出几分邪心来,冷不丁凑上去揪住了萧北望的衣襟,亮着一把略显沙哑的嗓子问,“为何不妥?”
萧北望身躯一抖,快速拂开她的手。掌心掠过她冰冰凉凉的手背上,只觉这冷热温差反而落进了心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妖孽果真是妖孽,不用多言多语,也足以让你不能自抑。
“摄政王不是来抓人的吗?”萧北望故作淡然的捋着袖口褶子。
慕容天涯施施然伏在案头,慵慵懒懒的盯着他那张极尽刚毅的脸廓,“方才不是抓住了吗?自投罗网的。”
萧北望斜睨她一眼,“真是小气,这点玩笑都开不起。”
“开不起玩笑的似乎是萧将军,看看,脸都红了,耳根子是不是也烫了呢?”她弯了唇角,笑得何其邪魅无双。
几乎是本能反应,萧北望当即抚上自己的面颊。
然则下一刻,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厮又唬他上当!
“坑是别人挖的,但却是你自个跳的,所以怨不得旁人!”慕容天涯坐直了身子,好似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照样端起杯盏淡淡然饮茶,“萧将军,您说是与不是?”
萧北望干笑两声,咬着后槽牙道,“有理!”
“甚好!”她瞟他一眼,眸中笑意浓烈。
屋子里渐渐平静下来,门外站着掠影和红妆,自然无人敢上前打扰。
掠影不高兴,冷眼看着院子里守着的付随风,不由的低声冷哼,“这萧北望愈发不拿自己当外人,咱们主上什么时候这般忌惮过一人,偏这萧北望是个不怕死的,老往咱们主上跟前凑,其心可诛!”
“明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你以为主上会毫无防备吗?眼下不过是忌惮着将军府里的小公子,免得到时候萧北望将气儿撒在孩子身上。”红妆轻叹,“主上心思,岂是这等莽夫可以猜测清楚的!”
“总不好一直让着将军府吧?瞅瞅方才的样子,真是肆无忌惮!”掠影冷眼盯着院中的付随风,将军府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要定边关,必先定朝廷,主上很清楚萧北望对周遭列国的影响。只要萧北望与主上能和平相处,远在永孟州的袁虎臣就不敢轻举妄动。时日长久,朝廷越太平,袁虎臣越着急,一着急就一定会出错!”红妆面色微沉,“暂且忍耐!”
掠影颔首,“倒是难为了主上,还得应付这莽夫!”
红妆笑了笑,“许是主上乐在其中也未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掠影不解。
红妆道,“你看不惯我又杀不了我,是不是比杀了对手更痛快?主上太寂寞,难得有个人可以过过招,解解乏,虽然这对手不怎么样,好歹也能让主上开怀一笑。”
“如此,甚是有理!”掠影松了口气。
就当是逗着阿猫阿狗玩罢了!
尚书府里热闹非凡,还有不少老百姓在尚书府外驻足观看。都听说请来的国寺高僧,一个个修为深厚,法力高强,想着一睹真容,又寻思着,许是沾一沾光,能消灾解难。
府外瞧着乱糟糟的,府内却是戒备森严,几乎可以用“严阵以待”来形容。
上午倒也无恙,一直到了午后时分,众人皆有些倦怠。毕竟神经高度紧张,难免容易疲乏,尤其是暖洋洋的午后,更让人困意倍增。
忽然间,一声尖叫,“来人,快抓住他!大人!大人!”
整个府内的侍卫都往声源地跑去,推开门,是周深血淋淋的躺在地上,也不知还有没有气儿,底下人不敢耽搁,第一时间禀报慕容天涯,并且去找大夫,无论如何先救人再说。
慕容天涯和萧北望闻讯赶来,只看到满屋子纷乱的脚步,一条血迹延伸到了窗口。
余晖跪地磕头,泣不成声,“凶手应该是从后窗进来的,当时周大人觉得身子不适,正在房中休息,所以咱们都没敢进来打扰!谁知、谁知……”
“该死!”慕容天涯冷嗤,近前看了看床榻上的周深,冷声问大夫,“还活着吗?”
大夫点头,“还有一口气,老夫尽力一救!”
“无论如何,不遗余力,都要给本王保住他的性命,需要什么只管开口。”慕容天涯下令。
“是!”大夫行礼。
她回头,却见萧北望已经走到了后窗口,窗内有血,窗外也有血,人应该是从这儿跑的。
付随风站在了后窗外,“将军,这条血迹一直延伸到了后院,人应该是往那儿去了,侍卫此刻已经赶过去,不知能不能抓住!”
“去看看!”萧北望这话是冲着慕容天涯说的。
周深已经这样了,留在这里毫无意义,抓住凶手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本。
循着后窗的血迹沿路走过去,的确是后院的方向,只不过……
慕容天涯顿住脚步,低眉看着地上的血迹,面色略显微沉。
“为何不走?”萧北望回头问。
却见她站在原地,冷眼盯着他,“你不觉得这些血迹太过明显了吗?瞎眼的都知道闻着味儿就能找到偷腥的猫,为什么凶手那么聪明,还要犯这样低等的错误?之前杀米店掌柜,杀捕快,杀侍郎,那都是天衣无缝的。”
此言一出,萧北望愕然怔住,“有理!”
“啊……”西北角突传凄厉的尖叫,叫声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