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想,所以他也是被阿妩利用的。
刚刚对小可幸灾乐祸,转眼间就到了自己,这现世报来得也太快。
然而他,甘之如饴。
尤其想到阿妩已经默默地为两人的将来而努力,世子心中更像灌了蜜一般甜。
“倘若我跟哥哥提前说,要你故意表现得对我好一些,岂不是不信哥哥?而且李先生的眼睛,我相信是锐利精明的,做作反而落了下乘。”
阿妩笑道,“我们配合的,不是很好吗?”
“小狐狸。”世子眼睛里有细碎的温柔的光亮闪动,似星辰,若大海。
“不,我是小老虎!”阿妩伸出两只手做了个小爪子的模样,“啊呜——”
世子大笑,揽着她的肩膀笑倒在马车侧壁上。
回到府里,阿妩拉着世子的手往苏清欢院里去。
两人给苏清欢请安后世子便说要去找陆弃便离开了。
阿妩靠在苏清欢身上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苏清欢感到很欣慰,但是还是嘱咐道:“礼贤下士固然好,但是凡事过犹不及,你要有自己的主见和威严,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阿妩惊讶地看着苏清欢。
“怎么了?”苏清欢笑嗔。
“我还以为娘要说我,一定要好好对待别人呢!”
“宁肯你厉害些,也总比被人欺负好。小老虎,以后可能很长时间里,娘都不能陪在你身边。”
“没事。”阿妩道,“您和爹在这里,只要身体健康胃口好,我就不担心,也不挂念。我遇到事情会问您,也会问姐姐的。”
苏清欢点点头。
“也不知道姐姐有没有收到我死了的消息,有没有被吓一跳。我要去给她写封信去!”
再说世子从苏清欢屋里出来,并没有如他所说那般去找陆弃,而是回到书房写了一封信,交给跟着他的虎牙道:“去送给李安容。”
阿妩的想法是不错的,但是他们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所以他干脆直接下令让她到阿妩身边伺候。
当然,他在信中,也许以利益了。
第二天阿妩见到李安容时很高兴,只心里有些奇怪她为什么这么快就来了,没有再拿捏一二。
不过做成了这件事情总是好的。
李安容拜见了苏清欢,也给阿妩行礼认了主子。
阿妩却道:“以后李先生管我身边之事,众人还是称李先生便是。”
这样骄傲的人,应该给她超然的待遇。
白苏这时候适时地站出来反对道:“大姑娘,哪有谁家姑娘身边跟着的人,称作先生的呢?这于理不合。”
阿妩淡淡道:“既然是我的人,称呼什么我自己来定。”
苏清欢道:“随她去吧。”
随后让白苏赏了李安容不少东西。
“姐姐是故意这样说,好让李安容有数,感激大姑娘的对不对?”事后白芷偷偷地问白苏道。
白苏笑道:“这么多年,你总算长进了。走,和我一起去看看,大姑娘的行装打点得如何了。”
回来后,白苏在苏清欢面前赞道:“夫人,大姑娘这看人识人,真令人敬佩。李先生刚来,就已经揽起了活,把大姑娘的事情打点得井井有条。说也奇怪,她初来乍到,怎么就能把那些小丫鬟训得那般听话?”
苏清欢笑道:“在宫中待了那么多年,这位李先生的本事,咱们且拭目以待。”
世子不能在这里多耽搁,苏清欢和陆弃一起把他和阿妩送走。
马蹄扬尘,滚滚而去,苏清欢挽着陆弃,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背影才离开。
“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但是只要是通往更好的未来,那又有什么关系?
作为母亲,苏清欢想,她的答卷,已经完成了大半,从此以后可以放手。
可是作为个体,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她的儿女们各自散落在天涯,各自开启着自己的美好人生。
她和她所爱之人,留在这里为梦想中的盛世而尽绵薄之力。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眼下她已经没有什么负担,应该为改善民生做点事情了。
她是阿妩的母亲,但是她也在阿妩身上学到了许多。
比如一往无前的勇气和自信。
她还不到四十岁,放到现代,在单位里也是中流砥柱,所以应该还能做许多事情。
地震过后,满目疮痍,没有留给悲伤的时间。
苏清欢,要加油了!
“呦呦,回去吧。”陆弃低头看着她,声音温柔地道。
“好。”苏清欢冲他笑笑,两人一起携手回去。
一年后。
苏清欢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短褐,踩着一双黑色的布鞋,上面沾满了泥土,站在抽节的绿油油麦田中看着身边的庞然大物。
她身边,是摸着山羊胡子皱眉思索的鬼手张。
世子带着阿妩离开,苏清欢和孟夫人聊了聊,说得后者热血沸腾,主动要留下来帮她。
孟夫人留下,鬼手张自然也留下。
苏清欢提出了很多设想,比如她曾经在史书上见到的水车,用来解决灌溉问题。
她一知半解而已,只能提供主意,由鬼手张来实践。
眼下便遇到了些问题。
“虽然算是成功了,可以把低处的水取上来,但是这水流也太小了。”鬼手张道,“这样还不及人工挑水,不行不行。”
苏清欢笑道:“张先生不要操之过急,慢慢改进吧。”
她有些愧疚地发现,鬼手张这一年来,似乎都掉了不少头发,在秃顶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无事,我再想想。”
所有的天才都有一种疯子精神,苏清欢现在对这句话深以为然。
“夫人,该回去吃饭了。”白苏上前,小声地在苏清欢耳边提醒道。
苏清欢低声回道:“是将军回来了?”
陆弃今日去视察城墙,应该没这么快回来才是。
自堤坝被发现是“豆腐渣”之后,陆弃大为震怒,现在在整个索州城的重建过程中,他对质量的要求近乎苛刻。
城墙的每一块砖上,都要留有匠人的名字,日后若出了问题,终身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