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必须下猛药。
方任用了最直接的方式去激阮肇昌,直接拿六十九军一天之内丢了大场说事儿,相信只要是有骨气的男人都会忍不住的冒火的。
可面对方任的大实话,阮肇昌能反驳吗?他不能,因为这是铁铮铮的事实,三十六师在淞沪打了两个月,也没有丢失阵地,反而是他六十九军刚上战场就把大场这个战略要地给丢了。
阮肇昌是老北洋出身,尽管他也曾是年纪轻轻的时候在北洋之中担任要职——边防军参谋长,但那是北洋时代了,现在是老蒋的时代,无论怎么说他始终都不是出身黄埔的嫡系。
对于六十九军的身份,阮肇昌心里一直都很清楚:这是中央军中的杂牌军!
抗日战争的爆发,然后担任一军之长指挥战斗,对于阮肇昌这个老北洋来说无疑是一次机会,如果他不想去坐冷板凳,那就必须得干些成绩出来,可这刚上战场日军就给他们六十九军来了个下马威,一天之内丢了大场,无疑是个极大的打击。
总而言之,对于夺回大场,阮肇昌的兴趣极大,无论是对于他本人的前途,还是出身于老北洋的派系名声来说,那都是必须要打的。
“阮长官,多谢你们对我们三十六师的信任!”方任立正敬礼道。
阮肇昌面沉似水,沉重地说道:“也不能完全说是对你们三十六师的信任,咱们首先是一个中国军人。但是,这大场可是没那么容易打下的,日军的战斗力你也是知道,不知道贵军打算如何干?需要我们六十九军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阮肇昌也不是那等冲动之人,他能从一届北洋干将混到现在国民革命军的一军之长,那还是有些看家本领的,毕竟不是老狐狸的话,怕也活不到今日了。
日军要打,关键是看怎么打,鬼子的战斗力那可不是盖的,一等一的强悍,更何况人家现在是防守呢?可不能打到最后全给友军做嫁衣了。
“这一点上阮长官可以不必担心,鬼子和我们交手已经两个多月了,他们的战斗力如何我们自然清楚,不可能让六十九军的弟兄们白白冒险牺牲的。”方任自信满满道。
“行,有你这句话就行了。说重点吧,要我们六十九军怎么打?”阮肇昌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方任,只要后者表现出一点不正常,他都会把方任拉出去枪毙了——战争期间,除了飞机大炮,更可怕的是间谍!
听到阮肇昌的吩咐后,方任大大方方地走到军事地图前,在昏暗的油灯下拿起了铅笔,指向了大场、小集、苏州河。
方任左手撑在桌面上,右手用前沿分别指向了这三个点:“阮长官您看,这里是大场,大场西南方向三公里处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这个地方叫小集,小集向南两公里处便是苏州河了,而我三十六师的阵地则在苏州河南岸,苏州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日军想拿下苏州河南岸的话,此时必定会派兵进驻苏州河北岸。那么苏州河北岸、小集、大场便会连成一条直线,而且是突出的直线!”
说到一半,方任顿了顿,看了一下阮肇昌的脸色,发现后者脸色没啥不正常之后才继续说道:“按照大形势上看,日军北从宝山、罗店一带打入,南从杭州湾、江湾一带登陆,其战略目标毫无疑问便是我国军在淞沪地区的全部主力,我们当面之日军无疑是南向大钳中的尖刀部分,要想继续突破苏州河继续挺进,那么大场和苏州河北岸将会是重中之重,日军第十三师团自登陆参战以来和我军屡次交手,伤亡应该不会小,因此我们判断大场这边应该只有一个联队,苏州河北岸起码会有一个大队在驻守。”
“那照你的说法,日军囤积如此重兵于此,可能不下一个旅团,你们如何敢肯定能吃掉他们?”今日这一战,在失守大场的同时,也发现了自身与日军的差距。
“阮长官不必担心,日军之所以能势如破竹,除了他们的装备比我们好一些之外,更重要是他们有海陆空三军联合炮火的支援,可现在是晚上,他们海陆空联合炮火支援的优势则能降到最低!只要我三十六师能在苏州河北岸战场占领上风,那么大场的敌人必然就会出动,而且兵力应该不会少。把战场摆在大场里或许咱们吃亏,可是在这野外打伏击战可就不一定了。”方任轻哼了一声。
阮肇昌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恶狠狠地说道:“对,我他妈就不信了,都是爹妈生养的,我就不信这些小鬼子在没有了飞机大炮还这么狂?”
“对,没错。没有了飞机大炮的支援,而且这次是在夜里,小鬼子的战斗力也就那样。”方任罕见地耍了一次小心眼,日军的枪法拼刺刀技术也是相当的强悍的。
“嗯……这也是我们和日军差距最小的时机了。你们是想让我们打小集,然后引出大场的日军?”阮肇昌看向了方任。
“不,那样的话你们的压力太大了。”方任顿了顿,“贵军只需要在大场东北方向设置伏击阵地就可以了,总而言之,大场给你们,而小集和苏州河北岸的日军就交给我们了。接下来该如何打,相信阮长官您也知道了吧?”
阮肇昌思考了一下,说道:“行,没问题。我们可以夺回大场,你们也可以守住苏州河,对大家都有利的事情,可以了。”
一场“谈判”合作就此完成,可没人知道,方任走出六十九军军部的时候,背上早已被冷汗浸湿,他是以三十六师宋长官的名头来六十九军招摇撞骗的,要是事迹败露,或者是张天海的行动失败了,他们和胡家骥一伙全部都要上军事法庭!
“张玉麟,希望你小子不会让我们都被吃枪子儿吧!”方任轻轻呢喃道。
……
PS:嗯,我又更新了。我也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