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走出酒吧,正好遇到景点放烟花。她因酒醉没站稳,我扶了她一把。”
戴言:“那牵手呢?”
慕宁笑了一下。
“戴言,你知道的,人的情感是很微妙和复杂的。有时候,某种氛围会让人不由自主想要被人关心和得到更多关心。那天正好下雪,瞳瞳没戴手套,手很凉。在那一刻,我会很想给她多一些关心。而她,刚刚失去了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正需要一种来自朋友的温暖。
从看烟花的地方,到我们停车的地方,只有五分钟的路程,就只有那五分钟。送瞳瞳到了她家的楼下,我就离开了。这件事,就这么简单。”
戴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后,又道:“许若瞳出道至今,一共出演过四部电影,其中有两部,都和你有很精彩的对手戏。所以,我想,这也是影迷们对你们的关系容易多想的重要原因吧?”
慕宁依旧是笑了笑,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吧。但是,和我合作过的女演员有很多啊。”
戴言:“是啊,可是,她是唯一一个被你承认是“美丽而令人心动的误会”的呀。”
现场人都笑,观众也笑。
慕宁也笑,“因为,我对瞳瞳,的确和对别人不同。瞳瞳年龄不大,但是,我很尊敬她。”
戴言头一歪,讶异地问:“尊敬?”
慕宁点了一下头:“是的,尊敬。”
然后,慕宁就说了许若瞳父亲的事。
“出道那两年,是瞳瞳最艰难的时候。我就正好是在那个时候和她开始合作的。她其实很要强,和谁都不提。剧组知道她家里真实情况的人,几乎没有。
我也是无意中才知道的。知道情况时,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女孩子,很不容易,也很不简单。而且,她真的是一个很努力,也很有才气的女孩子。所以,对她,我会比对别的朋友,多一些心疼。”
戴言:“啊,对,我想起来了。许若瞳父亲过世时,你也去参加了追思礼的,对吗?”
慕宁点头:“瞳瞳和父亲的感情很深。父亲的过世,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但对她的打击还是很大。”
戴言:“请导播帮忙,找一下那张照片。”
前面继续聊,不久,背景墙的屏幕上,出现了慕宁全身着黑,脸戴黑超,前往追思礼会堂的照片。
戴言:“不是有报道说,许若瞳的身后有巨富给她撑腰吗?说她有个很有钱的干妈送她房子,那她怎么还会有困难呢?”
慕宁无奈地微微耸肩。
“的确如此。可是,干妈不是多了一个‘干’字吗?我刚刚说了,瞳瞳是个很要强的女孩子。那阵子,她并没有接受干妈过多的帮助,她曾经连续几个月,每天不下五六家地跑场,过得非常的辛苦。直到她得到了新人奖,她才接受了干妈给她的礼物。”
戴言:“如果早知道那一扶、和那五分钟的牵手,会造成后来那么大的困扰,你还会这么做吗?”
慕宁思索了一下,答:“会。因为,有些关心,那个时候不给出,你可能会更后悔。相比有些值得你付出的感情而言,再大的困扰,也只会是一时的。”
戴言笑:“我怎么好像听出来,味道有点不对。”
慕宁也笑,稍顿,他微笑着问:“比友情多一点,比爱情少一点的味道?”
戴言笑:“不是吗?”
慕宁也笑:“不是,只是比普通友情要更深的友情。我和瞳瞳,不可能!彼此都不是彼此的菜。”
这次的访谈节目预告,许若瞳很早就看到了。所以,首播时,她就守在了电视机前。
节目一播完,她就拨通了慕宁的电话。
“天王,谢谢你!”
慕宁一笑:“谢我说了实话?”
许若瞳也是一笑:“是啊是啊,谢你说了实话。”
慕宁收起了笑,语气微有些低沉:“你知道的,那些,不全是实话。”
当然不全是实话。
许若瞳依旧笑:“有些事情的真假,不重要。有些,却很重要。”
慕宁就也笑:“新年了,瞳瞳小丫头长了一岁,真的是长大了。”
许若瞳继续“咯咯咯”地笑,心里却微微地别扭了一下——谁是小丫头啊?
这次的访谈很成功。
许若瞳前段时间那种过街老鼠般的狼狈,几乎是一扫而空。曾经大骂过她的那些慕宁的粉丝,都纷纷地倒转了枪头,也成了她的粉。
一日之间,许若瞳又有了被动当塞翁的感慨。
凌杰那个家伙,怎么和他那个妖孽堂弟一样,说出来的话怎么就那么地准呢?
准得简直都邪了门了嘿。
节后,许若瞳的工作不是回暖,而是全面复苏、甚至是更加地忙碌。
各种必要的商业活动、新年写真、恢复的代言广告,新的剧本纷至踏来,许若瞳简直恨不得多长两条腿,要有分身术那就最好。
人一忙碌,时间就过得飞快。
转眼,春节后的又一个重要的节日来到了,那就是:情人节。
对许若瞳而言,情人节的另一个重要意义是,她的生日又到了。
情人节的生日,如果没有男朋友,很难找到合适的人过生日。因为,只要有恋人或准恋人的人,那天都会和对方一起过节。
小时候,都是爸爸妈妈和梅姨陪着她过生日。妈妈过世后,就是爸爸和梅姨陪着她。
19岁的生日时,她上了大学,经历了那个恐怖的荒原之夜。20岁和21岁的生日,就都是她自己一个人过的。因为,爸爸成了植物人,而梅姨,想着她可能要和男孩子约会,就没再陪她了。
今年,苏晓菲这几天正好也在云海,她独身,许若瞳就约了她去了一间高档的会所,庆祝自己22岁的生日。
今天这种日子,正是狗仔们眼睛最为明亮、精力也最为旺盛的时候。
许若瞳之所以选择来这么一个私密性良好的地方,就是因为她不想又被狗仔队拍到什么照片,哪怕她不是和什么男人在一起。
在《无路可退》里出演了顾盼儿后,苏晓菲的事业也有了些起色,接到的商演多了一些,出场费的价码也上了一个台阶。在那之后,她又接了一部女二的戏。
像她这种没什么强大背景的人,在这个圈子里,能混到这种程度,也算是小有成就了。
两人聊了不少,总归是高兴的事多。只是,今天这日子太特殊,话题还是免不了要绕到感情的事上来。
“你和他,真的结束了?”
许若瞳点了点头,又笑了一下,道:“结束什么?从来就没开始过。”
苏晓菲有些茫然,“唉,这世上的事呐。”稍顿,她又道:“不过,这样也好。你还年轻,完全可以重头再来。”
许若瞳不置可否。
她的确还很年轻,只是,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沧桑了。
经历过了这几年所经历的,她已经不可能再拥有自己以前所想像的那种美丽爱情了。
气氛一下子有些伤感和沉重了。
喝了不少酒,许若瞳起身去洗手间。
拐过大厅一角转个弯,就是洗手间。洗完手出来,发现洗手间外面不远处的廊道上,有个身穿浅驼色短风衣的男人正靠在墙上抽烟,那姿态,闲适而不羁。
仔细一看,那男人,居然是凌杰。
许若瞳愣了一下:“啊,好巧。和女朋友约会啊?”
凌杰见是许若瞳,也愣了一下,然后就笑道:“什么女朋友?你不就是我女朋友么?”
许若瞳白了他一眼:“我的使命已经结束了,你别再拿我挡婚了啊。本小女子,小命就一条,可不想折您的手里。”
凌杰哈哈地乐:“你不能这样。朋友就是拿来利用的嘛。”
许若瞳瞪他:“滚!我的剩余价值已经全被你堂弟榨干了,你就饶了我吧,啊?”
凌杰朝她手一伸:“咱不说那些。我那独一无二的礼物呢?我等得花都掉了,再让我等下去,我头发都要掉了。”
许若瞳一拍,把他的手给拍开了。
“正在准备着呢。愁死我了。我那边还有朋友,不陪你唠了。玩得开心啊。”
凌杰一把拉住了她:“别急着走啊。啥朋友啊?”
许若瞳:“女性朋友啊。”
凌杰:“今天可是情人节哟。”
许若瞳:“谁规定了情人节就只能约异性的?”
凌杰:“真是女性朋友?”
许若瞳:“百分百、纯纯的、女性朋友。”
凌杰:“这样啊。那你跟我走一趟吧。”
许若瞳:“干嘛啊?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啊。”
凌杰:“来了就知道了嘛。”
许若瞳跟着凌杰进了一个包间。包间里男男女女大概十来个人,大部分人,许若瞳都见过。
正中央,正是凌默宸和夏梦。
看来夏梦是因为要和凌默宸过情人节,又专门请了假回国了。
其他人,是有一次她去吃饭,在饭桌上遇上的那个中文名为charles的项非、肖总、秦总,还有那个女医生孟遥。
包间里,有一台精致的小餐车,小餐车上面是一个很精致的双层生日蛋糕。
看起来,他们是在庆祝某人的生日。只不过,蛋糕还没切,看起来,节目才刚开始不久。
见到凌杰身后进来的女人是许若瞳,凌默宸的眼微微地咪了一下。
许若瞳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些人。
这些人全是跟凌默宸关系相当近的人,她自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圈子。
凌杰向众人介绍许若瞳:“默宸的干妹妹许若瞳,电影明星,大家都认识的吧?”
现场有一瞬间的安静,然后,夏梦首先做出反应,朝许若瞳绽放出温柔而大方的笑容。
“瞳瞳,欢迎你加入!我们正在给默宸过生日呢。”
许若瞳当场呆住。
她不知道,凌默宸和她的生日,居然会是同一天啊。
这怎么可能啊?从小到大,梅姨几乎是年年都陪着她过生日的啊。
难道,她连亲生儿子的生日都不陪,反倒来陪她?
再疏离的母子,也不能是这个样子的吧?
难怪,那次在梅姨的生日宴上,凌默宸会有那种古怪的表现。
难怪,凌默宸曾经是那么样地恨她。要是她知道自己的妈妈每年不陪自己过生日,却年年都要陪别人家的孩子过生日,她也会伤透了心的。
凌杰拉着许若瞳,在离凌默宸不远处的长沙发上坐了下来。
许若瞳很是惭愧:“对不起!我不知道,完全没有准备啊,也没带什么生日礼物。”
她从来没有奢望过凌默宸会陪她过生日,相应的,她自己也没有想过,凌默宸可能会公开邀请她加入他的生日聚会。
今天这场相遇,若非凌杰,她也还是不知道。
夏梦不愧是这场聚会的准女主人。她很亲切地为许若瞳解了围。
“你亲自到场了,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了。对了,你可是有名的才女,要不,你现场弹奏一曲,或演唱一曲,让我们也有幸借着默宸的生日,享受一回才女的现场表演?”
自从凌默宸在新年的家宴上,公开承诺年内会和夏梦订婚,夏梦现在叫凌默宸时,已不再是叫他“默宸哥哥”,而是直呼“默宸”了。
听到夏梦对凌默宸的这个新称呼,许若瞳只觉得心里那一丝丝的痛楚,又开始在蔓延了。
可是,她又不得不感激夏梦的善解人意。
她空手而来,的确是有点尴尬。她专业是搞音乐的,唱首歌,或弹首曲子,的确是最好地解决她目前尴尬的办法了。
“那我就献丑了。”
说着,她快速地扫了凌默宸一眼。
凌默宸往沙发上一靠,当默认了夏梦的提议。
这间包房是会所最顶级的包房,现场就有一架钢琴。许若瞳在钢琴前的琴凳上坐了下来。
她微微思索了一下,打开琴盖,双腕微抬,开始演奏。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她弹的不是《生日快乐》,也不是别的什么雄浑的交响曲或浪漫的爱情曲,而是巴赫的那曲有名的《aironthegstring》,即《g弦之歌》。
提起这首曲子,通常会令人想到一个有趣而令人有些小激动的故事。
巴赫有一次在进行宫廷表演时,他的大提琴被人做了手脚,除了g弦之外的所有的弦都被人弄断了。所有人都等着看巴赫出丑时,他却即兴地仅用一根g弦,演奏出了这首后世有名的咏叹调。
之后,有人将这首咏叹调改编成了钢琴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