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若瞳小姐为了支持我们的义卖会,将奉献出她身上佩戴的一件首饰。欢迎各位踊跃竞价!”
主持人还在台上继续介绍着许若瞳,他身后的led大屏幕也还在播放着许若瞳的剧照,这边,就已经有礼仪小姐双手捧着一个托盘,走到了许若瞳的身边。
许若瞳,懵了。
公司的通告上只让她来参加这个慈善酒会,可没有跟她说有这个什么鬼奉献环节啊。
她现在身上的所佩带的所有首饰,没有一件是她自己的啊,
这都是赞助商们赞助给公司的,公司再看情况,暂借给他们这些艺人出席活动时佩带的。活动一完,她还要还回公司的啊。
可是,托盘都已经举到她面前了,她总不能赶人家走吧?
许若瞳只好摘下了她耳朵上的那对镶有钻石的耳饰,放在了那垫着漂亮的黑丝绒的长方形托盘上。
立刻就有珠宝鉴定师,进行现场鉴定,向所有人说明这副耳环的材质组成、以及净度等级等情况。
许若瞳觉得窘迫极了,那感觉,就仿佛是把她自己呈在了那个托盘上,供人竞价一样。
珠宝师已宣布完了那副耳环的情况,主持人接下来宣布:“这副钻石耳饰起价10万,每次加价不低于1万,竞价正式开始。”
虽然许若瞳并不认为自己的身价有多高,会有多少人来捧她的场,但就之前的拍卖情况来看,今晚来这里的人,个个都不差钱,拍卖时大家举牌的热情一直都很高。
所以,许若瞳想,她这副耳饰就算不可能拍出什么令人感到恐怖的天价来,但至少,情况也不至于会太难看。
然而,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接下来的一幕,居然会是这样令人尴尬的情况。
整整一分钟,没人举牌。
整整两分钟,还是没人举牌。
许若瞳最开始只是尴尬,到后来,她就有些心慌了,再到后来,她觉得自己的后背和掌心都在微微地冒冷汗了。
然而,突然之间,她就明白了。
这个环节,一定是凌默宸这头妖畜搞出来的鬼。
关于许若瞳和凌默宸的绯闻,现在有影没影的已经传得尽人皆知了。在普罗大众那里,这种绯闻也就是拿来当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可是,在在场的这些人这里,这种绯闻却意味着一件事。
如果是许若瞳画的画、或是她做出来的别的东西,那么,为了拍凌默宸的马屁,这些人很可能就会疯抢。
可是,凡是沾过许若瞳身体的东西,有谁敢抢啊?
若是抢了的话,那岂不是当着凌默宸的面,表示出你有觊觎凌默宸女人之心呀?或者是想故意借此,来挑衅凌默宸本人呀?
许若瞳知道,凌默宸是在用这种方式羞辱她!当众地羞辱她!
他就是想告诉她,她只有好好地讨他欢心一条路可走,不然,她将来的下场就会是眼前的这般光景——凄凉落寞到无人问津。
主持人站在台上,也很是尴尬。
他刚要宣布此项拍品流拍,突然,坐在许若瞳右手旁的楚寒,举起了手中的牌子。
“15万。”
瞬间,现场气氛就变得微妙无比了。
不一会儿,各种压低嗓音的议论声就起来了。
许若瞳听不清那些“嗡嗡嗡”的比蚊子叫都还要细小的议论声,但看着那些人交头接耳的样子,她就是白痴,也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了。
她原本优雅地放于膝盖上的双手,迅速地握成了拳,不长的指甲紧紧地抠进了肉里。
痛啊!真的是痛啊!
凌默宸的脸,就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很慢很慢地朝许若瞳这边扭了过来。
许若瞳不知道他是在盯着她、还是在盯着楚寒。但这个时候,楚寒与她,仿佛已是一体。
楚寒同样慢慢地转过了脸来。
两道表面安静、内里却蕴藏着无穷能量的男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许若瞳只觉得,那无声而金光乱闪的火花,简直碰撞得令她头晕目眩。
而她,则仿佛是一片枯叶,被卷进了这乱闪的火花之中,然后,被点燃、被烧毁。
她与楚寒一样,朝着同一个方向转过了脸。
她的目光和脸上都带着无法掩饰的愤恨之意,她置于膝上的双手,因为各种混杂在一起的复杂情绪,而无法自控地颤抖着。
凌默宸眼睛里的东西,她看不懂。她一直就看不懂他。
那是恨?是轻蔑?是嘲笑?是挑衅?还是雄狮被挑衅后,正暗自酝酿的怒火?
终于,凌默宸的唇角很慢很慢地上翘。他也慢慢地举起了手。
“100万!”
全场惊叫。
疯子!凌默宸这个家伙,绝对是个疯子!
许若瞳在心里一骂完,就愤然地转身离场了。
她不想楚寒再跟这个疯子斗下去了。
她也不想看见凌默宸那玩味的笑容再对着她了。不然,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又扇他一个耳光。
许若瞳双腿发飘地站在酒店的大门口,只觉得眼前满是晃眼的车灯在来来往往,还有高高低低的各式大楼的楼体霓虹汇合在一起,织成了一张张光幕组成的网,将她罩得窒息。
她也不想去找任何一个朋友,因为,她不想拖她们任何一个人下水。在这个时候,谁敢收留她,谁就会成为她的共犯,成为将来凌默宸要打击的目标。
因为,凌默宸已经用他刚刚的行为向她表明了一件事情——他的东西,他绝不允许有人跟他争。而他得不到的东西,也没人能得到。
他用这种毫不心疼的砸钱方式,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他凌默宸的东西,哪怕就是他玩得不想要了,别人也别想觊觎。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许若瞳的面前。
她刚想走上前去,旁边突然伸出了一支有力的手臂,拉住了她。
“跟我走!”
这是一个熟悉得令她心颤的声音。
许若瞳不想跟楚寒走,她怕会连累楚寒。
在云海,甚至是在全国,能与凌默宸斗一斗的男人,恐怕也就只有楚寒了。但是,她不想楚寒跟那个疯子斗。
她何德何能?她不值得他如此啊!
可是,许若瞳的腿却不由自主地就没听话,她被楚寒拉着上了他的车。
一路上,楚寒未发一言。而许若瞳,大脑一直处于真空状态。
车开了很久,直到在一幢白色的独栋别墅前停住了。
许若瞳跟着楚寒进了别墅。楚寒将客厅的灯打开。
这别墅相较楚寒的身份,并不显得特别的华丽,但布置得相当的温馨,甚至局部,微微透出洛可可式的甜腻而琐细的风格。与凌默宸别墅的冷硬和暗沉,完全不同。
一个会选择这样居家布置的男人,一定会是个温柔体贴的男人。
楚寒给许若瞳倒了一杯水,然后,在她身旁的沙发上坐下。
他慢慢地弯下了腰,双肘搭在他的大腿上,双手十指交叉地握着。
他那微躬着的脊背让许若瞳觉得,他仿佛正在压制着某种激动的情绪。
终于,楚寒眼睛看着地毯,轻轻地道:
“对不起,我本不想这样。我不想你因为我而为难,所以,我选择了退出。但是,看到你如此被他玩弄,我真的受不了。我不知道我这么做,会不会让你更难过。也许,我做错了。但是,我想我不会后悔。”
许若瞳开始发抖。
是那种想要哭泣,却又极力忍住的发抖。
楚寒刚刚为了她,才和那个魔鬼斗了一架,现在,他居然还要因此而向她道歉,怕他对她的施以援手,会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老天啊老天……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让楚寒这样如天使般的男人,出现在了她的生命中,却是在她妥协以后?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已经让她毁于了凌默宸之手,却又非要让他出现?
就像一个被饥饿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人,手里只有一小块浸饱了毒药的面包。
她好不容易在慢慢饿死和立即毒死之间,做出了艰难的选择。然而这个时候,老天却又偏要让她看到,不远处还有一块美味而又安全的面包。
但,她已经饿得无力再去取那块安全的面包了。
于是,那块面包,不仅成不了她的希望,反倒还成为了她的折磨。
“楚寒啊……”
许若瞳饱含着辛酸与温柔,哽咽着地唤了一声楚寒的名字,终于还是忍不住地开始哭泣。
“楚寒”,这个美丽而温柔的名字,一直被她小心地珍藏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不敢触碰、不敢品尝,不敢回忆。因为,她怕自己想多了,就会忍不住想要更多。
但现在,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啊。
因为,他就坐在她的身旁,真真实实的,而非梦中的虚幻。
楚寒慢慢地抬起头来,朝许若瞳转过了身,伸手,擦了一下她脸上的眼泪。
他本想说“你别哭”,但终于,他还是轻轻地道:“想哭,就哭个痛快吧!”
他不愿看到她的眼泪,因为她的眼泪会让他心痛,痛到想要杀人。
但是,如果不哭的话,痛的就会是她啊。
既然是这样,那就,还是让他来痛吧。
许若瞳怎么忍,都还是没忍住,倒在了楚寒的怀中,放声恸哭。
曾经,凌默宸那么样地折磨她,她都能忍住不哭。因为,她知道,那个人不会心疼她的眼泪。她的眼泪,只会令那个魔鬼更兴奋。
女人不哭,往往不是因为坚强。而是因为,没有那个疼惜她的人。
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将她当做宝贝而倍加珍惜。
滂沱的眼泪,迅速地打湿了楚寒胸口的衬衫。
他轻轻地拍着许若瞳的背,一言不发地安慰着她,直到她哭痛快了,自己止住了哭声。
曾经,她觉得自己脏,配不上楚寒。所以,她一边渴望着亲近他,又一边有意地疏远着他。
现在,她更脏了。但,她无以为报啊。
楚寒什么都不缺,她能给他什么?
她的心?
哦,这世上,最无价、最珍贵的,就是真心啊。
可是,真心也是最虚无飘渺的东西啊。
没有任何东西承载的真心,那算什么?
爱一个人,却不能令他快乐,这样的爱,何如没有?
许若瞳还是不敢明明地说出她爱楚寒。“爱”这个字,实在是太圣洁了,也太沉重了。
楚寒望着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
他的眼中,闪动着令许若瞳觉得眼睛发疼的、刺目的柔光。
“我不关心有哪些不是,我只关心,你的是,是什么?告诉我,给我一个答案。”
许若瞳才刚刚止住眼泪的眼,又慢慢地氤氲了。
她是真的没有勇气说出来啊。因为,不知道说出后,等待着她和楚寒的,会是什么。
终于,她哽咽着道:“楚寒,求你……不要逼我!”
楚寒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想要得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呢?
得到了,又如何呢?这个世界,并不是有了爱情,就能有美好的结局的。
他早已过了相信童话的年龄了。
他做不到的,的确更不能强求她去做到。
他深深地看着许若瞳,看着这个不期然间闯进了他的生命中,又令他不可救药地爱上的女人。
“是因为我?”
许若瞳连忙开口否认,“不,不是的。”
第一次的确是,第二次,则只是凌默宸误会了。
但严格说起来,也不能算是误会吧。
楚寒没跟许若瞳争,就像之前他没逼着让她说她爱他一样。
有些事,他心里知道了真实的答案,就够了。
就像他现在,心里明明爱着她,也不对她明说,只是在她需要时,默默地帮帮她。因为,有一些爱一旦说出了口,就会是沉重的负担。
他不想成为她的负担。
但,他们俩还是这样地一脚踏了进来,踏进了这片爱情的泥沼里,前进不得,又脱身不能。
两人对望着,都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这时,许若瞳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慌忙伸手去拿晚宴包,但因为慌乱,手有些抖,弄了几弄,才把晚宴包给打开。但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那特别的手机铃声,还是清清楚楚地钻进了楚寒的耳中。
那是林忆莲的《听说爱情回来过》。
“这才是你心里真正想对我说的话,对吗?”楚寒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狠厉和低哑。
没人能知道,他听到这首歌时的心情。
楚寒的这个问题,许若瞳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有一次,她路过和楚寒曾经一起喝过咖啡的那间“流光”咖啡厅,忍不住就走进去,在她和楚寒曾经坐过的座位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