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清娜吓得差点想逃。
要不是左庸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正派,她一准扭头撒丫子飞了。
“带你逃离一整夜。”左庸小有得意色。
孙清娜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的那通求救电话是始作俑者。
“那个,我不……”她可不准备就这样交代出去自己的初1夜。虽然说着拒绝的话,心里想的却是滚床单的画面,脸于是有些发烫。
“我明白。”左庸飞快地接,以免她为难。
“那,你晚上回家睡?”为了避免再闹乌龙,孙清娜索性问个清楚明白。
左庸耸了耸肩,苦笑着点了点头。
耶。话说开就好!
孙清娜挽上左庸的胳膊:“矮油。怎么也是花了好几百块钱呢,请你到楼上坐一坐?”
“嗯哼,是应该多坐一会儿,把成本坐回来一些。”左庸接。
到了23楼,找到2306房。左庸刷卡,孙清娜推门进入。
果然是希尔顿,清爽、舒适、完美。
“当年你哥哥毕业后第一份工作就是希尔顿,是吧?”孙清娜撩起乳白色的纱窗帘,看脚下夜色中灯火辉煌的汇港。
“确切地说,是毕业后的第二份实习工作。差点就签了希尔顿,缺一张毕业证。”左庸更正。
“当年要是签了,如今怎么也是高管了。”孙清娜感叹。人人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其实,魅力与能力,也是岁月的馈赠。
“那可不一定。”左庸严肃否决。
“哦?”
“他心高气傲,总是这山望着那山高。他要是能从一而终地把一份工作干个十几二十年,那他的人生,早改写了。”
左庸对他哥哥的评价,又勾起孙清娜听故事的心。
看着孙清娜忽然诡笑着定睛望着他,左庸就明白个七八层。他拧开酒店放在桌上的矿泉水,轻轻笑了:“你还别说,今晚的确适合闲聊。你想继续听我到美国求学的故事,还是继续听我哥哥搬家后的故事?”
孙清娜当然更想听……左庸的!
谁让左宇已婚!
“你的!”
左庸因为被选择,而露出开心的笑脸。
“乖乖坐好,甜点拿出来,最好手机播放点背景乐。”
酒店最瞩目的家具就是舒适的大床了,不过,左庸让自己置身在了写字台前的转椅上。
孙清娜便屈腿盘坐在贵妃榻上。
左庸的故事,便在舒适的气氛中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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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年去美国的寒假快结束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
每天打工餐馆-学校两点一线的左庸,接到一封来自上海的信。自从买了那50封信封,抽出时间写信,就成了左庸的另一种日常。
就他那种忙碌的状态,一封信断断续续要写一周,才写完。妈妈用同样的频率回信。收信,于他是寻常的事情。
他毫无心理准备地打开那封信,措手不及地看到“外公去世”的消息。本来正准备出门的他,忽然没有力气。
外公二度直肠癌复发,看了瑞金医院、中山医院。经医生评估后,认为他年事已高,体能上不适合动手术,建议他保守治疗。这是左庸去美国之前外公的状况。
左庸走后,不服输的外公积极锻炼身体,乐观生活,癌细胞发展缓慢,一大家人都为外公感到高兴。殊不知,外公如此振作,却是因为憋着改善体能做手术的心思。
年底的时候,中山医院的体能检查中,外公达成了他们的目标。在外公的坚持下,他如愿以偿上了手术台。可是,却没能从手术台上下来。
左庸不敢设想那个场面。
那封信是半个月多前从上海发出的,妈妈写信的时候,外公已经安葬。他只能遥寄哀思。
不知道呆坐了多久,直到打工的餐馆老板打来催促电话,他才疲倦万分地请了一天假。
第二天,拖着好像丢了魂的身体去华星餐馆,离职,结账。再失魂落魄地花半天时间赶回宿舍。那时候离开学没剩几天了,左庸决定趁机给身体放个假。
乏困却无法入睡、无奈只好去泳池发泄体力的事情曾经给孙清娜讲过,左庸又不是矫情的人,因此一掠而过。
寒假过后的一天,正在办公室兼职、专心做自己的事的左庸,没有分心的情况下,听进耳朵里的声音,在没有刻意思考的情况下,居然在脑海中浮现出意义来了。
左庸会心地笑了,他明白,时到今日,他算是过了语言关。
左庸边复印手中的资料,边转头望一下手舞足蹈说话的皮特。皮特正跟凯瑟琳说晚上九点到十点有他主持的电台节目,如果凯瑟琳时间凑巧,请她听节目——原来没大自己几岁的皮特还在电台做兼职。
寒假过后的第二学期,左庸选了一门让他异常兴奋的课程。Scuba潜水。
潜水课给左庸带来了全新的感受和无穷的乐趣。呆在水下,自由呼吸,水的浮力减轻身体的重量,自己仿佛进了异界,成了精灵。
当左庸第一次背上氧气瓶,按照课程管理,躺在游泳池地板上时,真是心潮澎湃。
为了规避潜水中的危险,需要学习很多理论知识,理论恰恰充分地满足了左庸的好奇心,让他确切地知道潜水到底是什么样的运动。潜水也是一项昂贵的课程,氧气瓶,潜水服,脚蹼和面罩等装备都价值不菲。
在取得PADI证之前,潜水学员们需要在制定的水域,一般是游泳池里,进行大量的练习。
当然,不是枯燥的练习,比如他们会定期举行一场水下足球赛。
比赛的时候在泳池两头各设一个球门,把球放进对方球门算赢,防守方要设法把进攻方的面具掀掉,这样进攻方水下就不能看清方位,只能丢掉球扶面罩。
游戏过程相当野蛮,因为大家近乎赤身裸体,很容易碰伤,也相当危险。无论如何,大家兴致勃勃,乐趣横生。
这门选修课给左庸带来刺激、新鲜和活力。令他感受到生命的美好。不仅如此,在这门课里,他还收获了一位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瑞典人,米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