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利从主任办公室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想找个电话告诉甄凤未一下。他快速冲进对面房间,贾『主席』一眼看见徐利,笑了:“小徐,定了吧?”
“『主席』,打个电话。”徐利匆匆说,“定了。”
“打吧,那。”贾『主席』用嘴努努桌子上。可是,还没等徐利抓住电话,电话却响了。他顺手抓起来:“喂?找谁?谁?岳红枫?”徐利四下看看,“岳红枫的。”
贾『主席』和朱师傅几乎一起说:“红枫休存假了,她爸爸病了。”贾『主席』接着说:“唉,这娃娃可累了,把存休都陪侍了她爸爸了,唉,可不容易了。嗯,她好像也差不多快上班了,是哇?”
朱师傅轻声叹息:“是的了。唉,啥人啥命,红枫这娃娃,再好也没有了,可真是个孝顺娃娃。”
金师傅进来,心领神会到:“就是。”他接过徐利手里话筒:“喂?红枫休存假了。你是哪儿?哪了?”
金师傅放下电话,嘟囔着:“也不知道哪儿,听不清。唉,小徐你要打电话?外线内线?”
徐利在一旁已经迫不及待,呵呵笑笑,有点不好意思。他麻利地拨通电话,看看贾『主席』,专心地听着话筒,总算有人说话了:“喂?采煤机车间电工组吧?请你帮忙叫一下甄凤未,对对,嗨,王师傅呀,一下没听出来,不不,不是看电影,谢谢谢谢!”徐利笑不拢嘴,看看金师傅,没好意思回头看贾『主席』。可贾『主席』对徐利的事情格外关心。他慢慢腾腾地说:“采煤机车间?小徐和采煤机车间的还挺熟悉?”
徐利握着电话,回头道:“熟悉。咱们厂就这么几个车间嗨能不认识。”
“那你本事大了,我们在厂里工作一辈子了,只认识咱们铸造车间的人,嗷对了,还认识有的车间工会的,嗷,还有俺们几个邻居,有一个邻居就是打眼机车间的,人家现在叫采煤机车间了。俺们邻居是个老师傅,人家那可是个有本事的,现在五十多,马上就六十呀,该退休了。现在还在机床上了。三十多岁就是八级工,人家对车床上刀具可是了不起,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就是全国劳模,还受过周总理接见了……”贾『主席』今天不知怎么,比平时的兴致浓了许多。他一反平素说话谨慎的习惯,干脆站起来,大声道:“那可是咱们厂里的宝贝。”
金师傅低头说:“咱们贾『主席』,一说起来劳模,就说不完。咱们的技术比武也快了,技术比武完了,就……””
正说着,进来了化验室的变梅和另两个女工。变梅粗声大气的说:“贾『主席』刚才不是给大家做报告了哇?在外面就听见了。”
贾『主席』坐下来,呵呵道:“变梅,是下班了,还是上班了?”
“下班。『主席』,咱们这些人,可是从来不在上班时间蹿岗。”变梅拉着长音,肥嘟嘟的两片厚嘴唇瘪一瘪,像是在学什么人的习惯,又学不像。连她自己一时都想不起来在学谁。不过,当她望向墙上一张张油墨表格时,突然想起来了。她说:“哎呀,我说么,这两天好像少了个谁的,红枫,红枫咋,她爸爸还没好?”
贾『主席』叹口气。金师傅抢先道:“听说是好点了,控制住了。可是离不开人呀,唉。”
徐利有点着急,他背对着变梅她们,对着电话突然大声道:“喂?这是叫人叫到哪儿去了?”
变梅吓了一跳,呀一声:“好家伙,这儿还有一个喘气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