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注射了镇定剂后的陈小云，很快就阖上双眼，安静地躺在床上。
至于程锦，则再次被请到门外。
想着人都睡了，也再听不到什么，这一次，程锦走得很是干脆。
男医生在里头又检查了一番后，留下一个护士看着，就同其他人走了出来。
还是那名男医生和张护士走在最前面。
在张护士的一个眼神示意下，其他人带着对程锦的好奇，不甘不愿，几步一回头地走了。
“你当真是陈小云的亲人？”
程锦点头，却不多解释，“陈阿姨这是怎么了？”
男医生倒不关注程锦的称谓，只道：“她这是突然受到刺激引起的，说起来虽然是旧疾，但这么多年都没有犯过……你是做了什么？”
说到最后一句，医生的目光已经如炬一般。
程锦理直气壮，“我没有做什么。”说完，她甚至看向张护士，“张姐应该清楚。”
男医生看向张护士。
张护士虽然心里有底，但还是作出回想状，“她只说了句‘还记得陈小娟吗？’而且陈小云还没听到。”
张护士一边说一边看男医生，但说完却将眼光移开。
她明白，医生这是在怪她，将病人和来访者独处。但当时的情况，真的不容她多想。她以为，陈小云真的好转……唉。
电光火石之间，张护士突然想起来陈小云说的话，“你是姓秦？”
程锦知道她想问什么，只是可惜了。
“我姓程，前程的程。”
男医生并不想知道她们之间打的哑谜，便出声打断并询问了两人独处时的情景。
程锦挑着些陈小云说的不重要的话讲了讲。
男医生沉思了一会后才道，“如果不是非常必要，尽量减少过来刺激她。”
在他看来，陈小云发病的最大原因便是程锦的到来。
而对他们院里来说，这些人安安静静地度过每一天，才是他们最想看到的。
男医生说完转身离去。
张护士则沉默着将程锦带到招待台前的大厅。
小周看到两人出现，眼睛一亮。不过张姐脸色不好看，想到刚刚的嘈杂和听闻，她到底是有所顾及，没有马上冲出去。
张护士向着大门，给程锦比了个手势，便要离开。
“张姐，陈阿姨的住院费够吗？”
张护士没想到程锦会问这个问题，不过这倒不是秘密，“入住我们院里，是要一次性交20年的费用的。”
可能是想到如今也过去了不少年，张护士便又补充道：“当年陈小云入住年纪比较小，所以是一次性交了40年的。”
陈小云还有一张卡，是托付给第三机构的。一旦40年过后，她仍活着，那张卡便是续疗养费用的。如果她故去，则会按照遗愿处置。
当然，张护士并没有说出这话。
虽然谁都不知道陈小云的遗愿，但人心……谁又知道呢。
程锦走出水云疗养院的大门后，往前走了数十步后才转身回看。
来之前她想象的疗养院光景，同她此刻看到的外貌，落差之大，但程锦心中却无半点难受。
陈小云这样的人，就该被‘囚禁’在这种‘监狱’。
……
G市的第一机场。
这里是老机场，目前只供国内航班使用，停机坪小，连带机场大厅也不大。
程锦这会正站在A出口，等着人。
但即便她已经努力忽略，也仍旧做不到完全无视周围人的目光。
高光就不一样了。
此刻的他，很是享受着人们的注视。
“唉，我高光真的是太配得起‘高光’这二字，走到哪都能吸引人注意，简直是自带太阳光芒啊~！”
程锦：“……”
“你确定你不是被照亮的？”
“欸，叶哥这话怎讲？”
高光可是个勤奋好学的好孩子。
叶杭阳双手插在口袋里，居高临下，只用眼角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薄唇轻启：“被我们照亮的。”
“欸？！”
“噗！”
程锦被高光目瞪口呆的表情逗笑，当然她也不否认，叶杭阳的‘我们’一词用得极好。
毕竟，她程锦也是个万里挑一都得不到的美女啊。
高光在暗地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当然，他是对叶杭阳发的。
也不知道是谁，为了拦下接机的活儿，问都不问就将他也给捎上了。
啧啧啧。
果然如今这世道，女人如手足，兄弟如衣服！
叶杭阳才不管高光呢。
他的注意力可都在程锦身上。
经过这几天的不断偶遇，加上有颜若晴这个借口在，程锦对他也不像一开始那样。虽然说连朋友都不算，但至少比陌生人要好得多了。
只要能这样继续发展下去，那他想知道的……是迟早的问题。
叶杭阳对这样的进度还算是很满意的。
程锦呢？
在旁边这两人各异的心思中，她的目光始终只落在A出口的玻璃门上。而在提示某航班已经到达的字眼滚动了好几轮后，她终于看到了程父推着行李箱走出来的身影，不由高喊了一声：
“爸爸！”
这是程父的第三次飞机出行，还都不是同一个地方，难免有些不熟悉，光是等行李箱出来就等了许久。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出来，竟然能听到自己女儿的声音。等他看过去，只见程锦高举着右手，不住地左右摇晃的模样，不由露出欢喜的笑容。
“叔叔好。”
“叔叔好！”
被隔板挡住的两边人，刚刚汇合之时，程父还没得及触碰到自己的女儿，便被两道问好声给吓了一跳。
“我来拿吧。”
程父看着这两人的架势，便知道这两人八成是自己女儿的朋友，而且还是男的！
那这手中的行李箱可就不能轻易让出去。
程锦将程父眼里的打量看得清楚，心下不由好笑，但面上还是正经地为三方介绍一番。随后便一只手伸过去夺了行李箱，另一只手则挽上程父的手肘，“走吧。”
程父见了，眼睛眯得连缝都见不着。
倒是叶杭阳看着，若有所思。
不过他很快便被高光捅的手肘给拉回神，“叶哥，想啥呢？”
“没事，走吧。”
被落在最后的高光，伸手挠了挠头。
他家叶哥咋自从南下后就变得更加看不懂了呢？
啧，不愧是他叶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