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弟长长的叹息,总算是给莲莲上好了药了,招弟把寻了一床薄被子盖在莲莲伤口的地方。
可明显的被子一碰到莲莲的伤口,莲莲便露出痛苦的神色来。
招弟又寻来了连个枕头,放在伤口两边垫高了些,这样被子就不会碰到莲莲的伤口了。
“你说言许是坏人吗?”招弟出门的时候,莲莲问了一句。
招弟知道莲莲一直对温言许另眼相待,在这个时候竟也不知回答什么话合适了。
听着招弟迟迟不吱声,莲莲在那突然笑了一声,“就算是坏人又如何,左右俺是他娘,当娘的是不能嫌弃孩子的。”
“你怎么这么傻!”招弟听了这话,总还是为她不值。
可莲莲却不再吱声,只闭着眼睛做休息的姿态。
招弟无法,只能先出去。
外头温言煜还在忙活,只不过身子到底是虚,收拾了一处,总得靠在一边歇息歇息。
“姐夫,莫要再忙了。”招弟忍不住劝了一句。
温言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头冲着招弟笑了笑,“不碍的,这就收拾好,等我走后你们可以当柴房用,省的再寻人休憩了。”
说话的时候听着气喘的厉害,想也累的不轻。
毕竟是姐夫,招弟也不好过去与温言煜拉扯让他进屋,只能继续摇头端着药回喜弟屋子。
这个时候喜弟正坐在床头,双眼呆滞的望着外头。
天已经暗了,招弟点上灯,“姐,你要不要劝劝姐夫。”
“今个我想吃你做的擀面了。”喜弟没有回答,反而将话题转移到别出。
招弟端盆洗了洗手,“行,我这就去做。”
今日,这家人算是各怀心事,也没个吱声的。招弟坐在厨屋,觉得这院子比她一个人在铺子的时候还要冷清。
喜弟这边因为伤口的事,招弟给她拿了个小桌子放在床边,慢慢的招弟也懒得来回跑就跟喜弟在一起吃了。
今个给莲莲送了饭,招弟习惯的坐在喜弟跟前,可温言煜也端着自己的碗过来。
三个人在里屋待着着实别扭,走吧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别别扭扭的低着头赶紧把饭吃了才是正事。
“我昨天下午和夜里我去了两趟县城。”放下筷子的时候,温言煜突然开口。
一次是挂完白布灵堂,一次是等着众人都睡了的时候。
招弟看温言煜有话对喜弟说,赶紧收拾碗筷出去,没想到温言煜突然把碗按住了,“招弟也听听。”
今日的事,原是温言煜一手安排的。
他回来之后就问了问招弟近来温家发生的事,就开始着手布局。
既然知道牢头跟温父有交情,他就去跟牢头打听,由他牵线温言煜搭上了师爷家的贵妾。
这个妾氏可是有本事的很,把师爷哄的每日留在她屋里,跟正室夫人自然不对付,这次师爷庶女得了脸了,她心里本来就憋气。
更何况那么多银子都在夫人手里把着,她自然眼馋的很。
正好温言煜愿意跟她联手,这庶女的陪嫁婆子是夫人的人,只要这婆子出事夫人脸上没光,而且能让那小庶女彻底没脸,才使了这一招。
什么请大夫夫人,写什么合约单子,都是这婆子一手安排的,那小庶女根本不知情。
等出事后,婆子拿着那贵妾给的银子跑了。
左右,那婆子的家人在贵妾手上,也不怕她不听话。
再说,温言煜明天就要出去打仗了,他能不能活着回来谁也不知道,要是温言煜死了,这事就算是石沉大海再也不会被翻出来。
可万一温言煜立功了,到时候这贵妾也算是跟他有交情了,将来有个什么事也好开口。
喜弟的手动了动,从前的温言煜可是从来都不会与内宅妇人耍这些心思,也或者,真的是形势所迫。
至于蒙汗药的事,也能做解释了,昨日半夜温言煜还在书房,她还以为是在看兵书,看样子是拿起了医书了。
“只不过最对不住的,应该是莲莲了。”温言煜低着头,似乎在想着该怎么解释。
本来把莲莲支出去就是他的安排,也是他故意换了红色的衣服。
莲莲这个人没什么心眼,是个有什么就说什么人,只要有个人问下去,肯定的露破绽。
就是她说破了天了,也不会有人相信,自己竟然在孝期穿红衣。
“我知道她对温言许好,这般也许不一定能让她死心,看但凡有心总会有伤的时候,温言许那边对她不会信任,只有这样,我走的才放心。”说话直白,他就是为了喜弟。
招弟在一边看了看喜弟,自私也好,还是冷漠也罢,若真能牺牲莲莲换喜弟安稳,她也定会配合。
“罢了,准备准备明一早就要上路,一会儿去前头看看,需要的药都带上了。”喜弟说完,便将腿收了回去,准备再歇息歇息。
这个时候温言煜突然笑了笑,重新捧起自己的碗,“我还没有吃饱。”
喜弟撑着头当没有听见,可是心里却清楚,温言煜身子不舒服要吃点好消化的,擀面这东西最为合适。
更重要的是,还记得嫁人的时候,招弟为自己做了长留面。
大约也是现在的心情,总是有些不舍。
而她心里所想的,温言煜也都明白。
今日夜里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把灯熄灭后,黑暗中喜弟还是能感觉到,温言煜在盯着她。
不自然的动了动胳膊,却突然感觉旁边被压了一下,喜弟想问一声,唇却碰到温言煜的脸颊。
温温暖暖的感觉,让喜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大约,她是想沉沦的。
可良久温言煜那边没有动静,慢慢的睁眼,趁着月光看见他的眼睛,一如从前明亮。
可却比从前,多了一种她看不出的深意。
却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探究里面的奥秘。
温言煜突然低低的笑了一声,“看你这个样子,身子都不行了,也不知道克制!”
被他说的喜弟的脸都红了一下,明明是他凑过来的,现在倒成了是自己主动一样。
看喜弟不高兴了,温言煜猛的吻了上去,占有的,带着男人的侵略的气势。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温言煜才将人放开了,“里正是个聪明人,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反应过来自己被算计了。”
“可那又如何,人已经被他毁了,除了将错就错他没有别的法子。”鞠起喜弟的一缕头发,在指尖轻轻缠绕,“我便将你与里正绑在了一起,凭他我想定能护你到我回来。”
提起这事,心口缠绕的便是伤感的情绪。
喜弟靠在温言煜的心口,听着坚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竟然沉沉的睡去。
等醒来的时候,温言煜已经起床,换上黑色的武衣,真个人利索了许多。
果真书生打扮并不适合他,手里面的剑来回的摆动,这样的他,倒才有了少年模样。
“看你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喜弟在床上笑着,却故意打趣他。
温言煜砖头拿起喜弟旁边的簪子,照着喜弟的脚打了一下,“等爷回来,爷带你去见世面。”
喜弟不屑的撇了撇嘴,像是并不在意。
这样样子倒是激怒了温言煜,直接冲过去将人抱住了,自然绕开了喜弟受伤的地方,越来越用力,“等以后,不仅要带你见世面,也让你过过说一不二的瘾,再,再生俩娃娃。”手突然放在喜弟的肚子上,“一个像你,一个像我。”
未来,是多么美的画面。
更庆幸的是,他们的未来,有彼此。
“姐夫,里正大人到了。”有温言煜在,招弟肯定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想进喜弟的屋子就进去,有事只隔外头喊一声。
温言煜的眼神微微的一变,“我要走了。”揽过喜弟的头,轻轻的印上了自己的唇。
收手的时候,干脆利索似乎不带一丝留恋,可喜弟分明的感觉到,一滴清清凉凉的东西掉在自己的手背上。
“温言煜!”喜弟猛的坐起来,焦急的喊了一声。
温言煜回头带着闪闪泪光,冲着喜弟一笑,“等我回来,你该唤我夫君。”
再来,无论喜弟怎么喊,温言煜也都没有回头。
出了里屋的门,再出堂屋的门,走到喜弟看不见的地方。
外头的人在忙活,喜弟咬牙撑着身子起来,慢慢的往外头走去。
里正是在拱门外等着温言煜,看他出来,不仅满意的点了点头,“后生可畏,看着就是有出息的。”
温言煜猛的跪下,“大人在上,言煜若不是不能出人头地绝不回来,家中全仰仗大人了。”
里正赶紧将人扶起来,“战场之上万不能分心,你放心我怎么也能护住你,家中平安。”
得了里正的许诺,温言煜总算能放下心来了。
只要没有官官相护的戏码,喜弟这边一定能够应付。
出门的时候,温言煜也给温父温母上了柱香。
站在灵前,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待他归来,必定要报大仇。
招弟从厨屋拿着干粮,看温言煜已经收拾妥当,赶紧挂在马上。
温言煜被人围着,可仍在出门的时候走到招弟的跟前,深深的鞠躬,“你的恩情我铭记在心。”
招弟赶紧摆手,本来伺候喜弟就是她的本分。
不过心里还是替喜弟高兴的,温言煜这么尊重自己,还不是因为在乎喜弟,有这样个男人牵挂,想也是一大幸事。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余生刚进门,就看到这一副分别的场景。
与温言煜的一身黑不同,余生喜欢书生的白,干干净净的让人瞧着舒服。
百折扇放在手中轻轻的晃动,这便是最温和的书生。
“余东家。”温言煜抱了抱拳头,“我在这等着东家。”
接着,从怀里拿了一包药材,“收到东家的拜帖,我心里便在琢磨,东家什么东西没见过,给您的东西一定别出心裁,这方子可以醒目养神,正适合东家这种,日理万机的人。”
言语大方,不卑不亢。
就算现在只是一无所有的白丁,比他这个富可敌国的人跟前,丝毫不怯场。
余生笑着接过来,其实这药材都是极为常见的,“难得温公子有心,不过听闻温大公子好像并不擅长医理。”
说着,顺手便将药材递给了后头的李威。
温言煜低头一笑,抚摸着旁边的剑把,“这是从前,东家是明白人,该知道世事无常,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明明是想说莫欺少年贫。
可这般说出来,似乎更有气势。
余生定定的看着温言煜,明明涉世未深,却好像一切,了然与心。
“瞧着时辰不早了,今日不能陪东家,改日咱们一定,不醉不归。”后头的里正的人把马牵了出来,接过缰绳,分明就是在对余生下逐客令。
余生可以在这个时候说什么,进去寻喜弟的话,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轻浮不仅羞辱的是温言煜,还落他的架子。
余生连连晃动百折扇,他的拜帖早就送来了,这感情是故意摆了他一道。
他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算计了,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喜弟正好从屋里走出来,看着门口一群人,也没多想扬声就喊了一句,“相公。”
她只想,让温言煜了无心事的出门。
听见声音众人让开了倒,温言煜一脸笑容的看着喜弟,“等我。”扬声说完便上了马。
在一边的余生立刻黑了脸,他本来是气不过想上门给温言煜添堵,如今人家夫妻情深,倒将他显得可笑。
不等温言煜出门,余生先抱了抱拳头,说了句,“告辞。”
温言煜这么一走,院子里面又冷冷清清的了。
招弟扶着喜弟要回去,“姐,你说余东家要见姐夫做什么。”
刚才说话的时候,招弟就在跟前守着。
喜弟突然看了招弟一眼,随即皱眉。手指不停的动着,良久说了句,“我定不负他的情深。”
招弟知道喜弟与余生之间清清白白的,可是温言煜并不知道,可就是这样,温言煜还是愿意护着她!
如今当着这么多的面,他大大方方的见了余生。
一个正常的男人,是不会对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人有好脸色的,今日接待了余生也省的日后镇上传什么对喜弟不好的言语来。
就算他走后,余生经常过来,旁人也只能说是做生意。
不过,临走的时候,那一声相公想也是他争宠的小心思。
以前的时候,总是教温言煜有自己的算计,如今真的能独当一面了,她反而适应不了了。
温言煜这边,出了镇子远远的就看到有个在路边蹲着,等看到他后立马站了起来。
看样子是在等自己。
果不其然,等走过去后,一看竟是温言许。
“你杀了我吧。”温言许冲过来直接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了心口的位置。
温言煜笑了笑,“这么想死,你怎么不自杀。”
缰绳微微用力,让马饶过温言许。
“温言煜你是要招报应的。”温言许气不过,想拽却没有手拽缰绳,只能拦着那马,偏偏温言煜不停的动着缰绳,那码头在他的身上恶心的动来动去。
听这话,温言煜更就觉得好笑,“你配跟我提报应?”
突然用力一拽,马猛的抬起头一下就把温言许给撞倒了。
“好好享受,我送给你的礼物!”马再次狂奔,远远的温言煜来了这么一句。
“温言煜我诅咒你万箭穿心,不得好死!”温言许不停的捶打着地面。
昨天被人那般羞辱,温言许心里有气,回去之后那庶女还哭哭啼啼的委屈的不行,温言许烦躁的厉害,当天夜里他睡书房跟这女人分开了。
谁知道今日起来回屋,看见那女人衣服乱扔一地,此刻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睡的安稳。
当时温言许的脑子就嗡的一声。
他的妻子,竟然跟别人有染了。
可脑子里只有温言煜一个人,一定是他!“你个贱人!”温言许上去压在新妇身上,光秃秃的拳头直接砸了上去!
怪不得他被人算计的这么狠,竟然是有内应,这一拳头一拳头的砸上去,自己的伤口也跟着疼。
可越疼心里就越恨,下手也就越重了。
最后新妇的脸上前都是血,也不知道是新妇的,还是温言许自己的。
“我,我要告诉我爹!”新妇被打的上气不接下气,嘴却还是硬的。
这也让冷静下来的温言许瞬间一个激灵,是啊,这个女人再不好可有个好爹,要是让师爷知道自己这么对待他的女儿,以后还不一定怎么收拾自己。
温言许抱着头痛哭起来,温言煜温言煜,这一切都被温言煜害的。
偏偏温言煜这次下手快狠,还没反应过来人家的目的就达到了。
而温言煜依旧快马加鞭赶路,昨日夜里大家以为一切尘埃落定,他又悄悄的出了趟门。
深夜的大街上安安静静,可是只有一个地方,才刚刚热闹。
这是温言煜第一次去青楼,一脸严肃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县里的老鸨也算是阅人无数,一看温言煜就是别有目的,亲自接待了他。
也正好给了温言煜机会。
据老鸨说,这幻药任何女人都抵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