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匕首落地。
砰!
一刀穿腹的太监被紧接着赶到的十三爷一脚踹飞,狠狠地正面朝地砸到了地上,带着暗红的刀尖竖立在夜色中,闪着诡异的银光。
四爷看着怔怔的莯妍,强压着想要把人拥入怀中安抚的冲动,上前两步站到了莯妍和死尸的中间,挡住了莯妍的视线。
十三爷看着地面上的匕首,皱了皱眉,拿着帕子垫着捡了起来后,轻嗅了嗅,脸色就是一变:“四哥,这匕首···有毒!好险,多亏小四嫂···”
莯妍迎着四爷担忧的目光,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然后转动僵硬地嘎吱嘎吱的脖子,正好瞧见半抵住八爷后背的宫女被带刀侍卫一刀砍伤在地的画面。
“啊!”
一声刺耳的女人尖叫声之后,耳边就只剩下八福晋惊恐地喊叫声:“太医!太医!”
莯妍双手紧握成拳,她刚刚绝对没有看错,那个王八蛋眸中最初划过了一闪而过的惊愕和不可置信,紧接着还闪过了被背叛后的恼怒以及所谋出了意外的不喜!
“万岁爷!”
莯妍随着惊呼声视线飞快地移向上首,视线划过脸色惨白半跪着躲到一旁的十四爷,最终落到了那支深深地扎进了康熙身前的那张案桌里,几近埋入了半截身子的短箭之上。
十四爷的脸色瞬间更白了,跪伏在地:“儿子知错。”
德妃侧着身子坐在椅子上,身子往远离康熙的方向大仰着,这会见着尘埃落定,僵着脸故作自然地坐正了位置,回过神来正好瞧见十四狼狈无措的模样,气得她是牙根咬的死紧,手上更是忍不住紧紧地扣住了身下的椅子,一根根指甲接连劈断,一丝丝血红给椅垫上点上了朵朵红梅,德妃却仿若无感似的。
康熙歪着身子一条胳膊压在梁九功的胳膊上,面上似嘲似怒地伸长着胳膊指着下面,长臂一晃晃的:“好,好!”
十三瞧着康熙仿若眨眼间就苍老了不少,还有那指着下面的仿若不自控地抖的手,连带头上的发丝都更为灰白的模样,心中一慌,疾步上前:“皇阿玛!”却被带刀侍卫直接拦在了驾前,不让靠近。
十三瞬间反映了过来,垂着的眸子中带上了嘲色,天家骨肉,说是父子,却更是君臣,这种情况,他这个做儿子的,自然···是在该防之列。
四爷的视线飞快扫过岿然不动地坐在原位正垂着眸子有一口没一口地饮着酒的太子,倒在八福晋怀中正生死不明的老八,蠢蠢欲动地想要朝老八那儿去却被十福晋一个久居京中早失了往日力气的女子拽地死死的老十,跪伏在地后背的衣裳都被冷汗塌透了的老十四和双手紧握成拳垂着脑袋僵立在原地的老十三,脑中一瞬间飞快划过了诸多思绪,只是此时···:“叫太医!”
接下来的事情都在莯妍浑浑噩噩中度过,直到她被四爷一路小心地护着回了府宅,才悠然清醒。
莯妍看着头顶的床帐,迷迷糊糊地道:“爷?”
“爷在。”四爷紧了紧抱着莯妍的胳膊,大掌一下接一下的轻拍着:“睡吧。”
“恩。”
四爷试着耳边的呼吸声渐渐平稳,立马睁开眼,轻轻地放开窝在他怀中熟睡的莯妍,掀帘子下了床,拖拉着鞋,拎起外袍往回看了莯妍一眼,确定莯妍睡得安稳才轻手轻脚地出了里间。
四爷在外间窸窸窣窣地穿戴好后,立马出了屋子直接大步进了被莯妍改成小书房的东厢房,一推开门,邬思道等人早已都候在屋内。
第二天一早,莯妍醒来后没瞧见四爷,只以为四爷是一大早就有事儿,毕竟昨儿可是出了大事儿的,也就没多问,直接就人叫摆膳。
茴棉边给莯妍盛了一碗红枣茯苓粥,边笑着道:“主子,这是主子爷今早特意吩咐膳房给您做的,您尝尝这味道可还合适?”
莯妍接过茯苓粥,喝了一口,熬煮的正是火候,里面还带着红枣的甘甜和人参的药香。
茴棉瞧见自家主子瞬间勾起的嘴角,脸上的笑容瞬间更浓了:“还是主子爷清楚主子的心思,奴才都不知道主子喜欢在茯苓粥中添人参和红枣呢~”
莯妍点了点茴棉的脑袋,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性子稳重的姜锦怎么会挑了这么一个‘活泼’的徒弟,不过···莯妍看着手上的这碗粥,眉眼间不自觉带上了几分蜜意。
这茯苓、人参、红枣都恰好有同一个功效——安神。
想到这儿,莯妍又好笑的摇了摇头,这么多年,她从未觉发现自己居然还是个心大的,没想到在第一次亲手捅了一个人之后,她居然还能一觉安稳地睡到天亮,半秒梦都没做,真是···猪转世了吧!
“爷什么时候起的?”
桔织刚收拾好里间,一出来就听见莯妍的问话,立刻应道:“回主子的话,主子爷昨晚上就没休息。”
“什么?”
“主子爷昨儿一回府就叫高公公去叫邬先生等人去咱们院里的小书房候着了,在您睡下后主子爷就起身去了东厢房那边,烛火亮了一整个晚上,今早早膳都是一并在小书房内用的,这会儿”桔织边说着边朝着门外东面扬了扬下巴:“那边都没散呢~”
莯妍听了这话立马加快了进食的速度,叫着茴棉、桔织一起去了院子里的小膳房,这成宿成宿的熬着,最毁身子了,汤可不能断了。
梨绣不一会儿也进了小膳房,看着茴棉和桔织两人都略无措地站在一边看着莯妍手起刀落地处理着黑鱼,笑着一把把两人挥开,自己上前接过莯妍手中的刀:“主子,奴才给您打下手。”
莯妍也笑着任梨绣把刀拿走:“行,我瞧瞧你这手艺进步了没有。”
“您瞧好吧~”梨绣边说着边给桔织使了一个眼色,桔织点了点头,就拉着茴棉出了小膳房,然后两人指使着小太监搬来了小绣墩,两人就这么坐在小膳房门口做起了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