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用完早餐，傅老把两包中药递给了萧子言，并叮嘱道，“这些需要分开熬，左边的熬两次，右边的只需要熬一次，均是五碗水熬成一小碗，还有什么不懂的?”
“傅老，我来。”顾笙欲接过。
傅老睨了她一眼，“你跟我来。”
而后便率先往屋内走去。
顾笙有些不放心地看着萧子言，“这中药的味道有些浓，你放着，我来熬。”
萧子言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两个中药包，确认了一遍后，才朝着顾笙道，“嗯，你快去吧。”
而傅老则为她准备了药浴。
傅老此时正往温热的浴桶里丢进了三个大药包，白净的水一下子变得有些浑浊，浓浓的中药味布满了整个房间。
顾笙一进来，就看见这样的一幕。
“把手伸出来。”
“……”顾笙听话地把手伸了出来。
傅老的指尖轻放在她手臂的脉搏在，眼睛微眯，把脉。
大概几十秒后。
“泡半个小时。”说完后，傅老边转身，走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顾笙张了张嘴，欲说些什么，但回应她的是关门声。
不疑有他，顾笙整个人浸泡在药桶里，水蒸汽汽萦绕着整个房间。
许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味蕾间有种苦涩的滋味在蔓延着。
她的脑袋倚在浴桶旁，随着时间的推移，竟有些昏昏欲睡，眼皮上下地在打架，似是在做着最后的斗争。
朦胧间，她似乎看见了一道颀长的身影在朝着她，一步一步地走来。
她想要确认的时候，黑暗彻底侵蚀了她，意识全无。
她做了一个梦。
“叩叩——”一阵敲门声响起。
顾笙猛地睁开了双眸，而关于那个梦的所有记忆，都随着她的苏醒而消失。
“阿笙，半个小时到了。”门外，萧子言的声音传来，提醒着她。
这是傅老叮嘱她的。
顾笙闻言，猛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睡了半个小时?
感受着水温，出奇的是，水温并没有变凉，反而一直处在于恒温的状态，怪不得她没有被冻醒。
快速地穿戴好，顾笙开门，走了出去。
“傅老在客厅等你。”萧子言领着她往客厅里走去。
“坐。”傅老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下，微扬了扬下巴，示意道。
顾笙听从地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臂，放在了傅老的面前。
傅老眉眼微微上扬，一双眼里，有些笑意，打趣地道，“挺自觉的。”
顾笙讪讪地伸出另一只，摸了摸鼻子，她这是完全被训出了条件反射。
傅老开始了把脉，却开口问道，“睡得怎么样?”
“……”顾笙的瞳孔蓦地放大，似是有些意外，脸颊渐渐地爬上了一朵红晕，有些羞愧，张了张嘴，“我……”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药浴的过程中，睡着了……
“没睡?”傅老望向她，重复道。
顾笙轻轻地应了一声，“睡着了……”
傅老一副“这才正常”的表情，“我在药浴里加入了一些助眠的中药，你会睡着，很正常。”
“……”
顾笙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傅老这才又开始把脉，许久，才松开了她的手，把其中一碗中药递到她面前，“喝了。”
顾笙低头看了眼那黑乎乎的中药，不由得狠狠咽了咽喉咙。
脸色有些白。
她能吃苦，但对于中药的那种苦涩，她接受无能。
萧子言坐在一旁扯了扯她的衣角，同情地道，“我给你准备了糖，快喝吧，凉了就更难喝了。”
傅老睨了萧子言一眼，推了推另一碗中药，示意道，“那碗是你的。”
“啊——???！！！”
萧子言满脸的不敢置信，惊呼出声。
她的?！她也要喝中药?！
顾笙也把视线投向于傅老。
萧子言现在有孕在身，能喝中药吗？
“这些都是调理你身体的药，不会伤害你肚子里的孩子。”傅老像是识破了她们的想法，淡淡地解释道。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碰触，皆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同病相怜的信号。
萧子言如临大敌地瞪着眼前那碗黑乎乎的中药。
在顾笙对萧子言的认知里，中药这种东西，不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依照萧子言的话来说，宁可流血，也不喝中药。
在傅老的眼神压迫下，两个女人齐齐地端起了桌面上的中药，不约而同地放慢了动作，多看一眼，都是在凌迟着她们。
萧子言赴死一般的眼神，碰了碰顾笙的碗，深呼吸一口气，捏着鼻子，一口闷了。
顾笙见状，也咬了咬唇，一狠心，仰着脑袋，喉咙“咕噜咕噜”地滚动着，直至碗见底。
顾笙放下碗，小脸皱成了一团，抖了抖小身板。
两个人的动作空前的一致。
萧子言掰了半块糖送进了嘴里，剩下的半块糖放在了顾笙的手里，努力压制着胃里的翻腾。
好不容易喝进去的，要是吐出来，还得再遭一次罪。
但空气中弥漫的中药味，更加刺激着她的胃。
萧子言摆了摆手，捂着嘴，闷闷的声音传来，“不行了，我得出去透透气。”
顾笙没有跟随离开，因为她能感觉到，傅老似是还有话要跟她说。
“你经常性失眠?”傅老目送萧子言离开，视线转移到她的脸上，一双眼睛忽而变得有些锐利，让她无可遁形。
顾笙垂放在腿上的手，无意识地互搅着，抿了抿唇，似是在斟酌着用词，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这段时间，已经好很多了。”
这五年里，失眠对于她来说，是常态。
傅老直白道，“你的精神状态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你的身体。你的身体有很多毛病，这些毛病虽说不会影响你正常的生活。但是它们就像是蛰伏着的野兽，一旦发作起来，你就会被拖垮！”
“……”
顾笙闻言，低眸，眼里划过了许多复杂的情绪，令人看不透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有些时候，你越想隐藏的事实，总会被无情地一次又一次地提起，戳穿，迫使她不得不面对它。
“是药三分毒，在医治你手疾的同时，你必须拥有健康的身体。否则，那些药物，只会适得其反，成为引爆你身体的那根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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