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叶倾城的虚影与莫贺达多正在交涉的同时,回过来说说叶倾城本尊的这边,当出使团一行朝着拔悉密牙帐而去的时候,在牙帐前这片辽阔的草原上,大老远就能够看到阿史那施安排来迎接的队伍,这让寰宸宇皱了皱眉,因为阿史那施安排的迎接阵势,真的是相当惊人,可以说,就算是回纥以及葛逻禄两部的迎接人马,阵势恐怕还不到他们拔悉密的一半。
虽然说那两部并没有招摇的意思,但是他们的态度真的是很诚恳,先不说回纥本身就是与他们唐军交好的,葛逻禄在谋刺思瀚的建议下也是诚心迎接,虽然出了一些小岔子,但是在叶倾城展露了实力以及用唐军的军势进行压迫了之后,就算是野心颇大的谋刺黑山也不得不对他们低头。可现在的阿史那施,怎么说呢,完全就是一副招摇的样子,不仅请了大队的乐队进行吹奏,甚至还安排了数百名拔悉密军士兵在道路的两旁夹道欢迎,这些家伙怒目而视,一副掷杯为号,随时将出使团拿下的气氛。
就算是城府并不深的倪富国,在这一片祥和的气氛当中,也同样嗅出了一丝危机感。
尽管叶倾城知道莫贺达多是在扯谎,不这么说不会引起自己的注意,但是当他发现阿史那施似乎真有这种心思的时候,便不由得心中一沉。莫贺达多之前说的没错,的确,他们当中的有几位可能很厉害,而整个出使团的实力也相当的不错,但是,当真的有数万大军压上的时候,他并没有把握能够护得住倪富国他们。
所以,尽管他给莫贺达多的计划是在利用他们,但若是阿史那施的动作也计划符合的话,那么照着来也未尝不可,只不过,到最后登上酋长之位的会是阿史那俱缇罢了。
当他的虚影那边莫贺达多一口同意的时候,他并不觉得意外,在自己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有这样的预感了,不然他也不会只留下一张符篆来与莫贺达多面谈。毕竟这次出使拔悉密可以说是出使三部当中最为重要,也是最为艰难的,他必须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就连这个计划,都是在接近拔悉密牙帐之前与寰宸宇进行了无数遍的商讨之后确定的结果,他们一共制定了五种方案,在看到莫贺达多主动提前来与他们接触后,他便选择了最为相近的一种来进行实施。
接近迎接队伍的时候,叶倾城便通过以意寻气察觉到了莫贺达多已经从后门返回了拔悉密牙帐这件事,尽管他们那几骑并不是修真者,但是在这样辽阔的草原上他们策马所引动的空气波动,还是能够通过以意寻气所察觉。
那么,要想配合计划的话,得拖延一些时间才行了,不然莫贺达多可没有多少时间去准备的。
他通过心灵联系向身旁的寰宸宇和白泉传达了自己的指示,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心灵联系还是可以做到的,但如果离得太远,刚才他们所在的那个小山包与这里的话,那就无法联系得上了。
紧接着,他双腿一夹,策马追上了前面的倪富国,在他旁边大声说了几句,让他的脸色变了变。
“叶校尉,真的要这么做吗?没有其他的方案了吗?”
“不错,当前符合现状的只有这一条了,倪特使务必这样做,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我们大唐的颜面,以及将来漠北的和平,能否平定拔悉密,全看你的了。”
“我明白了……自当尽力。”倪富国轻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见距离差不多了,在城门口的阿史那施朝着自己身后的诸位手下们做了个手势,大家整齐的往前行走了数步,静静的等待着出使团的到来。
当最先的一骑,也就是倪富国距离他们还有十余步的时候,他猛地勒住了马缰,一下子停了下来,他在等阿史那施的态度。
而阿史那施也按照原定的计划,快步上前朝着倪富国躬身行了一礼道:“漠北拔悉密部酋长,颉跌伊施可汗阿史那施,在此恭迎大唐玄宗皇帝特使倪富国阁下。”
行了一礼之后,他左右手各自做了一个手势,让乐队的奏乐声更加大了不少,而两旁夹道欢迎的拔悉密战士们也开始一同吼叫了起来,声势堪称震天。
这让倪富国吓得浑身抖了一下,不过很快的就恢复了正常,毕竟进入漠北这么长时间,他也算是见过不少大场面了,就连桑干河会战,他都躲在后勤单位经历了一次,哪里还会惧怕他阿史那施的一个下马威。
只见他冷哼了一声,厉声喝道:“呔,大胆北夷,见了本官为何不跪?!不跪就算了,你弄这些阵势,是想吓唬本官,给本官一个下马威吗?!”
随着他的这一声厉喝,演奏声戛然而止,就连阿史那施也是一脸惊讶的模样,他没想到看似慈眉善目的倪富国直接就给他来了个冷面孔,虽然刚才倪富国身子抖了一下这个细节他捕捉到了,但是他没有想到对方会因此而大怒。
不,还是说,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没带有好意前来拔悉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虽然他一开始的推断当中,有数种可能,其中一种就是唐军出使团是来兴师问罪的,但是他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快就发作,毕竟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漠北的大部族之一,就算大唐再怎么强势,也不至于上来就是这般态度吧。
这让他有些难以适从,因为事态并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他想了想,还是先表现出一番低姿态算了,结果没曾想后方射来了无数道目光,让他迟疑了一下。是啊,身后可是一堆文武百官,以及无数手下,自己堂堂的可汗,若是表现出一种软弱的气势,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既然自己已经自称可汗,那么不管怎么说,都应该与以往受到大唐敕封的可汗有一样地位才是,区区一个被命令充当特使的宦官,怎么说也得给他一分薄面吧?但倪富国却偏偏不给,说不定,这便是李隆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