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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夜,轻风。
明月,繁星。
在至圣山山腰学堂的北侧,有十余个单独的小院落,这里是书院的先生所居住之地,而学生多是居住在南面的学堂宿舍。
云小邪自下午回到鸿胪书院之后,就一直没有看到天琴仙子,倒是遇见了风秋雨。
当然,两人也不是机缘巧合之下相遇的,是天琴仙子通知风秋雨此间来了她一位故人,并让风秋雨转告他成为了鸿胪书院的周易代课先生。
当时风秋雨也没有想到,这位故人竟然是云小邪!
推开院门,风秋雨道:“这是我的住所,天琴仙子扔你你以后和我住一起。”
云小邪一愣,嘿嘿笑了笑,猥琐的道:“仙子,这不太好吧!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你这是非要逼我对你做出禽兽之事!”
风秋雨呸了一声,道:“你敢!”
云小邪道:“我若不敢那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这事儿我还真没多少经验,幸福来的太突然,是不是咱们先培养一下感情,再不济,先洗个澡再说,我可是好久好久没有洗澡了,你可别嫌弃呀。”
“呸,你这小色鬼真是色到骨子里,我收留你住在这里,又没有和你同床共枕!这院落有三间房呢,你住我隔壁!”
“什么?谁建的房子!为什么会在一个院子里有三间?仙子,你不再考虑考虑?”
“考虑你个大头鬼,进去看你的房吧。”
“我还没有吃饭呢。”
“等会儿我烧给你吃。”
“你?你还会烧饭做菜?”
“怎么?你不相信呀?我来此已经一个多月了,每天都是我自己生火造饭的。”
风秋雨说的很随意,云小邪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眼前这位真是当今天下六仙子之首的云霜仙子吗?怎么感觉和人世间的普通女子没有什么两样了?
他笑道:“难道……难道你打算找个男人嫁了,从此以后相夫教子,告别修真界?”
风秋雨道:“你说的那种平平淡淡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吗?”
院落不是很大,院中有一棵歪脖子老树,看那高大的模样,起码也有数百年的树龄了。
三间房舍围绕那棵树建造的,都是青石红砖,琉璃金瓦,看去颇有气势,三间房舍其实就两间卧室,第三间是单独的厨房。
云小邪住在了一间风秋雨隔壁的房间,简单的收拾一下之后,风秋雨就走进厨房真的生火洗菜,埋锅造饭。
云小邪抱着膀子依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那个窈窕倩影,他心中一直在感觉这就是一场梦。
在他心目中,风秋雨是那个清冷孤傲的绝世仙子,绝不是颠勺的大厨。
从风秋雨的手法上来看,动作极为娴熟,显然正如她所说的那样,这一个多月来都是她自己生火造饭的。
风秋雨见云小邪依靠在门框处,忍不住道:“你别只看着呀,进来帮把手。”
云小邪笑道:“我又不会烧饭。”
风秋雨道:“那你就负责给灶下添加柴火。”
云小邪玩心大起,觉得和这美丽的绝世仙子在一起,总不是一件坏事。
他走进去,蹲在灶台处,道:“仙子,你怎么也会来鸿胪书院当先生?”
风秋雨随口道:“我是来当学生的。”
“额?”
云小邪一怔,随手将一根木材丢进灶下,奇道:“你来当学生?不可能……”
忽然,他心中一动,道:“是你在躲人吧。”
风秋雨道:“要你管呀。”
云小邪脑海中浮现出她的师兄赵无双的身影,他当然知道赵无双对风秋雨一直情有独钟,在西域蛮荒之地偷袭合欢派的那个晚上,三人之间还整出了一点儿小误会。
他笑道:“我问问还不行么?当初在西域蛮荒之地,你拿我做挡箭牌,我差点没被赵无双师兄乱剑劈死。”
“不要提他,你若再提他就出去吧。”
“得得得,咱不说他了。”
厨房中两人忽然安静了下来,直到开饭后气氛才重新恢复正常。
吃饭的饭堂是风秋雨所在的卧房,就在一张桌子上对食,场面颇为暧昧。
风秋雨不仅人美道行高,这做菜的手艺也是不俗的,只是几个家常小菜,云小邪却感觉别有一番味道。
“不错不错!我倒是小看仙子了,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云小邪真心的夸赞几句,狼吞虎咽的吃着。
风秋雨的动作就轻柔文静许多了,细嚼慢咽,道:“我祖上就是宫廷御厨,从小耳濡目染,若不是十二岁那年上了昆仑山,没准我现在已经是名动天下的宫廷首席御厨。”
云小邪哦了一声,道:“原来是祖传的手艺,请问你现在多大了?”
风秋雨哼道:“你难道不知女人的年纪与体重都是绝密的吗?”
云小邪干笑一声,道:“我就是好奇而已,十年前你有资格参加心魔幻战,说明当时你还没有超过四十岁,估计也有三十多岁了,如今都过去十一年了,你应该年纪应该四十多……”
“你站起来。”
云小邪还没有分析完,风秋雨就阴沉着俏脸冷冷的说道。
云小邪放下筷子,诧异的站起,道:“干什么?”
风秋雨道:“去打开门。”
云小邪依言开门。
风秋雨继续寒着脸,道:“你从外面把门关上。”
云小邪走出来,随手关上了门。外面漆黑一片,好半天眼睛才适应。
云小邪忽然反应过来,拍门道:“我还没有吃完呢!你啥意思呀?”
“滚!”
屋内传来了风秋雨略带愤怒的声音。
云小邪身子一抖,哼哼唧唧的道:“没……没礼貌,真是没礼貌。”
现在他也发现了为什么风秋雨会生气,就是因为自己在计算她的年纪,而且就目前风秋雨的反应来看,自己所猜的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云小邪推开隔壁自己的房间,连蜡烛都没有点,直接走到床前噗通一声四仰八叉的躺在上面。
嘀咕道:“女人为什么总是在乎年纪呢?真是奇怪。”
这一边云小邪在奇怪,隔壁风秋雨却也是食之无味,目光有些发呆,默默的看着面前云小邪刚在所坐的位置,眼神迷离,表情复杂。
有欢喜,有惆怅,有羞愤,有悲凉。
至于到底哪一种才是她此刻内心的写照,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她与云小邪的这段孽缘,起于十年前天山心魔幻战,当时那个面戴恶鬼獠牙面具神秘人抢夺云小邪身上的两卷疑似为天机八图其中两幅的古画,结果在天山后山大打出手,风秋雨身受重伤,云小邪将其救起,带到了一个隐秘潮湿的山洞中疗伤。
当时她受伤很重,肋骨断了好几根,无奈之下只能云小邪亲自为她宽衣接骨,自己清白的身子被云小邪看了个遍。
云小邪是第一个看到过风秋雨身子的男子,自那以后,风秋雨始终对云小邪这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少年念念不忘,每当想起当初的场景,又恨又羞。
直到一年多前,蜀山论道,在轮回峰后山面壁十年的云小邪忽然出关,一身道行匪夷所思,还能操控那传说中的八凶困天法阵,击败了风秋雨、长空、李环三位昆仑派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弟子。
就是这一战,让她对云小邪刮目相看。
在修真界,年纪不是阻挡爱情的绊脚石,相差十几岁几乎已经算是很正常的爱情了。如云小邪的爹爹云沧海,比起紫云仙子都大一百来岁呢。
挡在风秋雨面前的那座不敢逾越的大山,是门派!
昆仑与蜀山,虽然同属道家门派,但是绝不是亲密无间的战友,私下为了正道第一派阀暗自相斗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激烈。
当日在西域蛮荒沙漠,风秋雨被赵无双烦的实在无法忍受,亲了云小邪一下,后来已经被她的恩师责罚半年不准出门。
直到前不久,她以回家探亲为名下山躲避赵无双,来到老家凤凰城。偶遇天琴仙子,对天琴仙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儒雅气息深深折服,这才来到了鸿胪书院熏陶熏陶。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她听说师兄赵无双也下山了,估计又是来烦自己的,索性就躲在了鸿胪书院。
不料今日天琴仙子告诉自己,书院来了一个故友,会是接下来一段时间书院的周易课先生,让自己接待一下。
她开始以为是师兄赵无双,急匆匆的过来准备赶走他,结果远远的却是看到了那个扣动心弦的奇男子。
她当时远远地看了好一会,平复了内心那股忽然爆发的喜悦之后,这才上前相见。
情这一字,世间谁能跨越过去?
也不知多久,她轻轻的叹息一声,放下筷子站起来,默默的推门走了出去。
至圣山,山巅。
在一块颇大的青岩巨石上,一身白衣如雪的天琴仙子正对着皓月繁星轻轻抚琴,优美的琴声如涓涓溪流轻轻的流淌而过,让人心生愉悦。
但不久之后,琴声就开始变的苍凉悲伤起来,就像是一对死别的恋人在临别的前一刻那哀伤的瞩目。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燕,老翅几回寒暑,欢乐去,离别苦,就中自有痴儿女……”
哀伤的歌声缓缓的在琴声中响起,让人闻之落泪,就像是自己所经历的感情悲剧一般。
歌声闭,琴未止。
仿佛陷入某种陶醉幻境之中的天琴仙子幽幽的道:“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故友相见,为何深夜别离?”
一身天蓝衣衫的风秋雨从黑暗中默默的走出,没有回答天琴仙子的话,只是轻轻的道:“你的琴声与歌声都好悲伤。”
天琴仙子慢慢的道:“不是我琴声悲伤,而是你的心在悲伤。我的琴只是感受到你此刻的心而已。哎,又是一个被情所困的可怜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