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商回到了自己的府邸,有一个人已经等候自己多时了。
不是别人,正是诈降过来的田丰。
田丰一见陶商,急忙上前,拱手施礼道:“听说丞相生擒了乌桓王子楼班和甄家之女甄宓?”
陶商仔细的看了一会田丰,笑了。
“不错,元皓先生也听说了啊?正是如此,此事陶某对你万分感激。”
“感、感激?对我?”田丰疑惑的看着陶商,有些不明所以。
陶商冲着田丰作揖,正色道:“不错,若不是有元皓先生当初给我献策去联系甄家,哪能有陶某今日如此的大好局面,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先生可谓是功不可没。”
田丰这下子彻底的呆住了。
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呢?
陶商笑着道:“所以说,我决定公开表彰先生的功绩,并上表天子,封先生为关内侯!”
“这个,丞相!这个就大可不必了!田某何德何能啊,怎可受此等功绩?还是请丞相不要拿田某玩笑了。”
陶商摇头道:“不是玩笑,此事我已经拟好了奏章,发往南昌,待尚书台走过流程之后,便可批复,元皓尽管静候佳音便是。”
田丰脸上的肌肉来回抽抽。
这事回头要是传了出去,让河北的同僚如何看待自己?
就算是袁绍和沮授知道自己是诈降的,但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其他人却不知道啊!
此事一旦传开,河北士族岂不各个都得戳着自己的脊梁,骂自己一声奸贼?
可怜一世清明,一朝毁于一旦。
田丰长叹口气,快步跟上陶商,道:“丞相,不知你打算如何处置乌桓王子和甄家女?”
陶商一扬眉,道:“元皓先生以为该如何处置?”
田丰心下发狠,重重的一挥手,道:“杀!”
“为何要杀?”
田丰正色道:“乌桓人当年擅杀天子,实乃我大汉朝廷的世仇,虽灭族而不可平众怒,如今捉了三王部的王子,正是将其斩杀,以儆效尤,祭奠先帝在天之灵。”
陶商微笑着没答话:“那甄宓呢?”
田丰踌躇了一下,道:“此等妖女勾结三王部谋害丞相,虽万死而不足矣恕其罪,当然该死。”
陶商点了点头,也不正面回答田丰,只是道:“明白了,田先生且回,此事容我在思量一下,翌日再做决断。”
田丰也知道自己再多说容易露出破绽,随即缓缓而退。
陶商走进厅堂的时候,发现诸葛亮和司马懿正抱着近日来的两郡待定公文在等他,而适才他和田丰的说话,已然全被两小子偷听了去。
陶商转头看向他俩:“偷听呢?”
俩人一起使劲的摇头。
陶商也没问下话,只是迈步走到堆积简牍的桌案边,拿起一卷开始细细的批复起来。
诸葛亮和司马懿只是站在他后面,静静的矗立着。
突然却见陶商一转身,对诸葛亮道:“我想清楚了……杀楼班。”
诸葛亮闻言顿时一惊。
司马懿忙道:“老师,不可!田丰摆明了就是使计谋想借刀杀人,掩藏罪行,他怕楼班在我们手中,会招供出袁绍勾结乌桓暗杀先帝的真相,老师不可中计……”
说到这,司马懿猛然反应过来了,中计的好像是寄己呀。
陶商将简牍攒成团,罩着他的脑门重重一拍:“还说没偷听。”
诸葛亮道:“果然如老师所言,时间长了,通过一些痕迹观察,田丰果然是诈降,他表面上为老师献策,实则是在处处暗中维护袁绍,若是不认真揣摩,还真就容易让他糊弄了过去。”
陶商笑道:“田丰也是袁绍麾下的名臣,虽然脾气倔强,但一身本领却是不容忽视的……不过他想玩我却是不能,说什么也是我玩他才是。”
诸葛亮道:“老师打算怎么拾掇田丰?”
陶商赞赏的看了诸葛亮一眼。
这孩子有长进。
都会用“拾掇”这个词了。
“看着吧,我要让田丰这个诈降由假变真,来了我的地头,回头还想回去?简直视我陶某人的城门楼子如无物,必须不惯着他。”
……
当天晚上深夜,田丰刚要就寝,陶商却是来找他了。
田丰不明所以,不知道陶商大半夜的找他何事。
见了面,陶商只是一把抓住田丰的手腕,不容他拒绝的道:“今夜月黑风高,我带田先生去干一件好大事!”
“月黑风高好大事……?”田丰疑惑的眨了眨眼,道:“该不是偷猪吧?”
“胡说!我是君子,你见过哪个君子偷猪的?”
田丰捋着须子,叹道:“丞相年轻气盛,有玩心可以,但田某人年纪大了,老胳膊老腿,跟不上了,丞相若无天大要事……就放我睡觉去吧,我作息时间很规律的。”
陶商摇头道:“那可不行,赶巧今日这事就是天大的事,说不定还会上达天听,你跟我走便是了。”
田丰心中怒骂,天子就在你府邸住着,还上达个狗屁天听?
但他又不好多说些什么,毕竟人家也是自己现在名义上的主公,田丰不能生撅他。
田丰被陶商牵着来到临淄城的牢房前,却见诸葛亮和司马懿以及一队虎卫军早已经是在那里等候了。
田丰心中疑惑,大半夜的,陶商领自己跑到牢房这边干甚?
“都准备好了吗?”陶商问司马懿道。
司马懿斜眼看了田丰一下,笑道:“早就准备好了。”
“好!”陶商转头看着田丰,道:“劳烦元皓为我录供。”
田丰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过了司马懿递过来的东西,接着,便随陶商走进那间阴暗的牢房。
陶商一边走,一边对他解释道:“这个牢房内的最里面,关押着此次被我生擒的十七名乌桓人,除了楼难之外,剩下的十六人都是随同他一起过来行刺我的鲜卑将官,我将他们每人单独设立了一间牢房,与外界隔绝,并堵塞了所有的光源,如今却是到了收获的时节了。”
田丰闻言顿时一惊,握着刀笔的手开始打颤,一股不妙的预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少时,却见手握钥匙的虎卫军打开了第一个牢门。
里面坐着一名浑身颤抖的乌桓首领。
这名首领和楼难一同被陶商生擒后,已经在黑暗中被关押了整整三日了。
这三日时间,他几乎处于与世隔绝的境地。
由于陶商的特别设计,他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四周只是一片漆黑,屋内的水和饭倒是给他预备充足,但他几乎没怎么动。
由于四周一片漆黑,又安静无比,他已经完全丧失了时间概念,这三天的时间对于他来说犹如三十天一样,漫长无限的漆黑安静几乎要将他逼疯,有一个时辰里,他甚至用头拼命的撞击着墙壁,并抓挠自己的脸。
那张虬须大脸,现在到处是血淋子。
如今,牢房冷不丁的突然打开,将他惊吓的立时失禁,油灯的光照射在他的脸上,他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僵硬和恐怖。
“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你出去,不然,你只能永远困在这件牢房里,永远的黑暗。”陶商淡淡道。
那名乌桓人已经被黑暗和错误的时间概念混淆了心智,他声嘶力竭的吼道:“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说罢,便见他嚎叫着向着陶商扑了过来,却被铁链紧紧的扯住。
陶商摇了摇头,道:“这个疯了,不行,换下一个!”
田丰站在牢房门口,看的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