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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定了定神说:“刚开始有一个叫王承明的犯人的家属举着状纸跪在宫门外喊冤,宫门守卫发现后迅速把他们驱散开去,没想到过了不久,他们又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学子儒生,这些儒生就陪着那几个家属在宫门外远远的坐着,也不干啥,守卫们赶也赶不走,谁知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现在宫门外都被百姓们堵住了,少说也有数千人!”

赵俊生怒道:“宫门守将是干什么吃的?为何不早一些驱散?”

小太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这时又一个小太监快步走进来禀报:“陛下,宫门外聚集大批百姓,金吾卫已出动五千人,正向宫门方向赶来!”

大臣郦嵩站出来拱手道:“陛下,事情还是因王承明的家属引起了,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王承明的家属也太大胆了,如果每一个案犯的家属都跑来皇宫门前喊冤,那还了得?大乾律法还没有一点威慑力了?臣建议下令让金吾卫强行驱散围观的百姓,把王承明的家属遣送回乡!”

大臣卢玄站出来行礼说:“陛下,臣附议!”

裴进站出来却说:“陛下,臣以为此事不能用此等激烈的做法,王承明这件案子不同于其他杀人案,它是比较特殊的案例,王承明的家属不理解三司会审的判决也是可以理解的,臣以为还是应该以劝导为主!

另外,宫门外聚集的百姓们,臣认为普通的百姓还是好劝回的,关键是那些想法激进的儒生们,如今科考在即,来长安的儒生越来越多,此事若是处理不好,可能会影响科举开考!臣建议派官员去劝说他们,臣相信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们是会听劝的!”

卢玄不屑的说:“陛下,臣认为裴公的法子太温和了,对待百姓们,朝廷和官府应该始终保持威严和不可侵犯,以及绝不妥协的姿态,要不然一次妥协,以后他们就会得寸进尺,臣请陛下下旨强行驱散那些聚集的百姓,以免事态扩大!”

赵俊生心里权衡着该选什么法子。

赵平站出来行礼说:“父皇,此案是儿臣主审的,就由儿臣去解决这件事情吧,儿臣请求拥有金吾卫的指挥权!”

赵俊生考虑了一下,同意了:“好,此事就交给你去处置!左金吾卫大将军花雄,从现在开始,你听从赵平的指令,配合他平息此次事态!”

花雄站出来抱拳答应:“遵旨!”

两人再次一起行礼后退出了大殿。

赵平一边快速向宫门方向走去,一边问:“舅舅,你对金吾卫将士都多少控制力?不会关键时刻掉链子吧?”

花雄没好气道:“我是左金吾卫大将军,上任有半年了,对下面那些官吏和将校还是有一定约束力的,明面上我下达的命令下面那些人有谁敢公然违抗?”

“那就好,待会听我的命令行事,没有命令一定要控制好兵马,千万不可乱来,明天就是上元节了,这个时候万万不可出大事,特别不能闹出人命来!”

花雄大声道:“这个你放心,没有我的命令,我看哪个狗崽子敢擅自行动?”

两人很快走到了宫门处,守卫宫门的禁卫们向赵平和华雄见礼:“参见殿下、花将军!”

赵平道:“本王奉父皇之命前来处理宫门外的事情,开门!”

“诺!”宫门守将答应一声,转身挥手:“打开宫门!”

随着咯吱咯吱声响起,宫门打开了,原本还闹哄哄的百姓们都停止了说话,一起向宫门方向看过来,皇宫门前四周已经有大量金吾卫甲士在维持秩序,他们端着寒光闪闪的长矛,这让聚集在这里的百姓们心有忌惮,不敢太过放肆。

随着赵平和全身披甲的华雄按剑走出宫门,宫门外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赵平在宫门外的拱桥上站定,这个位置比较高,他目光一扫,发现了两个盘腿坐在地上的人,一个老妇人、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十几岁小男孩,中年妇人手上举着状纸。

赵平问道:“你们就是案犯王承明的家属?”

中年妇人连忙起身跪着,老妇人和小男孩也迅速跪向宫门方向,“这位贵人,王承明就是小妇人的丈夫,这是小妇人的婆婆和儿子,我们一家人是来告御状的!”

赵平道:“我是蜀王,当今天子的第三子,官居皇城司司正,兼任刑部尚书,你丈夫王承明杀是殷昱一案就是由本王主审,本王判他终生监禁是根据大乾律令结合相关案情做出的判决,你有何疑虑要冒着杀头的风险来宫门外告御状?”

中年妇人说:“启禀王爷,我夫君年幼时就被殷昱那恶棍打死了阿爷,当时他年幼,无力报仇,官府也不给伸冤,我公公就这样白死了,殷昱没有受到半点惩罚,后来殷昱又摇身一变成了大乾的官员,我们家更是奈何他不得,须知民告官先打三十大板,这三十大板打下来焉能有命在?更何况他是官,我们是民,就算有理也告不赢啊!

遇上一个当官的残害百姓,我们老百姓连伸冤的地方都没有,这还有天理吗?我们只能任人欺凌,就算复仇了也是犯罪,这世间公道何在?我们一家人反正不想活了,王爷若不给我们一个公道,今天我们祖孙三代都死在这宫门外!”

百姓之中有人大喊:“还我公道!”

“还我公道!”

“还我公道!”

百姓们纷纷大叫起来,而且喊叫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整齐。

赵平举起了双手,大喊:“肃静、肃静······”

群情激愤起来,叫喊声越来越大,赵平的声音根本就压不住。

他喊了几声见没有效果,当即对已经联系好金吾卫兵将们并返回的花雄喊道:“向让金吾卫甲士们靠近!”

花雄立即跑上城楼,拿出一片旗帜打旗语,宫门外的金吾卫甲士们看到了城楼上的旗语,在各级将校的命令下,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端着长矛向聚集的百姓们靠拢。

随着金吾卫甲士们的靠近,百姓们终于感觉害怕了,随后所有金吾卫甲士大吼:“吼、吼、吼!”

百姓们被甲士们的大吼声镇住,不敢再出声。

赵平高声道:“闲杂等人不得聚集在皇宫门外!街坊居民们,你们大规模聚集在这里闹事是冒犯天颜,本王再给你们一个机会速速退去,不会有人追究你们,但你们若继续在这里起哄闹事,本王不敢保证你们都能完整的回家,明天就是上元佳节了,本王希望你们回家过一个好节,不要让你们的妻儿在家里苦苦等不到你们返回!还有那些来长安赶考的学子儒生们,再过一个多月你们就要参加科考,这是你们人生中最大的一桩事情,关系到你们一生的前途,本王现在也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离开,若不听劝,一经抓住,不但要取消科考资格,还有牢狱之灾。都回吧,都走,在刀斧加身之前,速速退走!所有金吾卫甲士注意,但凡有人躲在人群中起哄煽动闹事,一律抓起来!”

“诺!”所有甲士发出一声巨吼。

原本只是来看热闹的居民百姓们哪里会冒着性命危险参与闹事?在赵平说完之后,许多人都开始散去。

有人不甘心,躲在人群中大喊:“不要走,朝廷还没有给一个说法,他们是官官相护,根本不给我们平头百姓们活路!”

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立即被附近几个金吾卫甲士发现了,几个甲士迅速冲过去,冲开人群把一个儒生抓了出来。

“官兵打人了,这是暴政!”

又有几个甲士冲入人群中逮捕了一个儒生。

在连续抓住了几个躲在人群中煽动的儒生之后,百姓们再也不敢停留,很快散了一个干净。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宫门外就只剩下中年妇人一家祖孙三口人了。

赵平大大松了一口气,他走到祖孙三代面前蹲下说:“民告官不是不可以,要设置先打三十大板的规矩是为了防止诬告、防止百姓故意给官员找事,若真是有冤屈,区区三十大板又有何妨?

殷昱开始并不是县官,他退役之后只是一个小吏,那时是你们最好的状告他的机会,而且还不用挨板子,可你们没有告他。等他官越做越大,你们想告他也变得困难,但你们依然是有机会的,可以直接找他的上司状告他!

他已经被判了死刑了,马上就要被斩首了,等于是朝廷为了你们报了仇,你们为何要执着于亲手报仇呢?朝廷的律法不是摆设,任何人触犯了都有受到惩罚,即便他已经是死刑犯,你们也无权取走他的性命,只有律法才能处决他!

如果是乱世,官府不能为你们伸冤,公权不能发挥作用,你们可以去找仇人报仇,没有管你们;但现在是大乾盛世,公权能最大程度的保障百姓们的生命财产安全,如果人人都像你们一样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如果人人都用过复仇来化解仇恨,这世道岂不是乱套了?

你丈夫杀了殷昱报了杀父之仇,如果不惩罚你丈夫,那么殷昱的子嗣将来也找你丈夫复仇,然后你儿子又找他的子嗣复仇,如此循环往复,这世道会变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