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要补给粮草就只能从阿史那部补给,裴光远骑在马背上怔怔的看着大队人马朝西北方向而去,心里有说不出的苦。
副将打马走过来问:“将军,这粮草怎么征集啊?”
裴光远扭头问:“你觉得呢?”
“买?咱们没带钱,就算有钱他们也不一定卖!抢?这个······咱们是兵不是匪,抢人家的总不太好吧?”
“杀!”裴光远突出一个字。
副将听得身体一抖,“什么······将军,这些可都是老弱妇孺啊!”
裴光远冷着转过头来看着副将,“服从命令,若有事一切由本将承担,与你无关!你若不遵令行事,以违抗军令论处!”
副将脸色一变,脸上呈现犹豫之色,却最终咬牙举手挥下:“杀——”
裴光远闭上了眼睛,若是与敌人厮杀,他无畏无惧,可此刻······
得到命令的乾军骑兵们拍马冲上去,兵器挥动之下,惨叫声迭起、鲜血飞溅,不过片刻工夫,阿史那氏的营地里变成了修罗地狱。
当最后一声惨叫声戛然而止时,裴光远睁开了眼睛,眼神中显得更冷,“收集粮食、把牛羊马匹驱赶到一起!还有,在绘制的地图上重点做下标记,这里有金铁矿石,以后说不定朝廷能用得上!”
“是!”副将答应,向兵将们挥了挥手。
行军途中,一直跟在赵俊生身边的赵平实在忍不住,壮着胆子问道:“父皇,您坚持要追击到底,不是因为这里距离西域较近,一旦粮草不足可以前往西域补给,而是因为您断定在这附近有柔然人的部落吗?”
赵俊生看向前方,问道:“咱们出征之前,柔然与其他势力发生过交战吗?”
“好像没有!”赵平回答道。
“发生内乱吗?”
赵平想了想摇头:“好像也没有!”
赵俊生又问:“既然他们没有被其他势力大打过,又没有发生过内乱,那么为何我们与柔然军周旋了这么久却没有遇到一个柔然人的部落?为何?”
赵平道:“他们肯定是事先迁走了!”
“既然如此,他们总有一个去处吧?不可能凭空消失吧?除了东路军、中路军最开始还扫平了一些柔然小部落,后来也再也没有遇到过其他部落,那么其他柔然部落到底迁徙到哪里去了?大漠南北都被我三路大军扫荡搜索了一遍,全无发现,那么那些柔然部落只有可能迁徙到了柔然西部高原,除此之外他们还能躲到哪里去?”
赵平一拍脑门,“父皇说得没错,那些柔然部落既然不在大漠南北,肯定只能躲在西部高原地区。儿臣听说柔然西部高原也同样有大片草场,河流众多,水源充足,只不过柔然西部高原每年冬天的气候比东部大漠南北还要寒冷,柔然王族不愿意把可汗庭建在这一带!”
大军行军一天后宿营,第二天早上,根据抓来的向导所说,宿营地距离河云只有一百余里了。
赵俊生经过一番考虑,决定向把河云地区围困起来,防止柔然可汗吐贺真再次逃走。他命常昆带五千人绕过西海去河云的西面,又命源贺带带兵五千绕到河云的北部,他自己带剩下的两万人马从东南方向杀过去,并约定两天之后的早上辰时正从三个方向包围河云并由赵俊生的主力率先发动进攻。
赵俊生所率主力距离河云的距离最近,因此也不太着急行军,距离河云太近了还容易被吐贺真发现。
这天夜里,赵俊生和赵平一起吃晚饭。
赵平吃着饭问:“父皇,河云这个地方应该就是汉朝时北单于最后的王庭所在地吧?当时汉朝的带兵将军是中郎将耿谭,对吗?”
赵俊生点头:“史书典籍上的确是这么记载的。当时耿谭带部将和南匈奴八千余骑出鸡鹿塞抵达涿邪山,之后丢下辎重,轻装上阵,兵分南北两路合围河云!北匈奴在那一次战斗中再次惨败,北单于逃遁,不知所踪。次年,窦宪又派耿变、任尚、赵博等人率兵五千出居延塞五千余里远击北匈奴,北匈奴一部远遁,剩下的溃散被草原诸部吞并了!”
赵平吃着吃着忍不住问道:“父皇,窦宪真有那么大的能耐吗?如果按照典籍上记载的来说,抛开他任人唯亲、专权、妄图谋朝篡位的过失不谈,他的功绩只怕比卫青、霍去病都要高,那么他在军中的威望应该无人能及才对,可他轻易就被汉和帝拿下、他的势力也轻易就被瓦解了,最后还被赐死,儿臣想想总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赵俊生笑了笑,说道:“史册典籍写的真的就是绝对的真实吗?我看不一定,写史书的人也是人,是人就有自己的喜好、立场!听说南朝的范晔前几年编修出了《后汉书》,他掌握的文献记载也不一定全面和真实。还有,史册毕竟是官方编修的,使用春秋笔法抬高某人、故意忽略、抹掉、模糊某人的功绩再正常不过!
就拿窦宪来说吧,他是窦太后的哥哥,可从相关记载来看,他从未有过从军的经历,如果说一个人可以指挥一场小战斗大获全胜,那可以说他有军事天赋,但要连续指挥几场大型国战,没有丰富的指挥作战经验、作战计划、排兵布阵和协调各部大军的能力,仅靠临时抱佛脚是绝对不可能的!
当时掌权的是窦太后,和帝说不上话,但女人掌权自古就遭到非议,所以窦太后想把权利牢牢掌握在手里就必须要掌握军队。大汉王朝决定北击匈奴这个想法刚开始是遭到全体朝臣们反对的,窦太后想打,想以此控制军队,但是没有人支持她,后来她想到了征西将军耿秉,这可是一个作战经验丰富、战功赫赫的将军,而且耿家乃是军武世家,在朝中的势力雄厚,所以她拉拢了耿家,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窦太后又把自己的哥哥窦宪任命为车骑将军充当北征匈奴的总指挥,但是实际上窦宪只不过是一块牌子,前后几次战役的筹备、谋划、指挥全部都是他的副手耿秉在做,但当时的舆论都故意忽略和模糊了耿秉的作用,这其中未尝没有窦太后的意思!”
赵平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问道:“父皇既然是这种看法,那您前一段日子为何还特别肯定窦宪的功绩呢?”
赵俊生笑道:“一个民族需要英雄,有英雄就有精神,有精神就有信仰!耿秉有将才,他在北击匈奴的功绩是板上钉钉的,但他只是一个副将,如果当时的大汉朝着重宣扬耿秉的作用和功绩,那么把窦宪摆在那儿?他才是北征匈奴的主帅啊,人们就会胡思乱想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如果让百姓们知道北征匈奴并大获全胜如此震动天下的大事只是窦太后想掌握军队巩固权利的一个手段,只怕天下百姓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赵平听了赵俊生的分析,顿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作揖道:“父皇真知灼见,儿臣受益良多!”
赵俊生告诫道:“所以说书上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也不一定是对的!甚至有时候你亲眼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而是别人想让你看到而故意为之!对待任何事务,你自己都要有自己的看法,要学会去剖析这件事情本质,分许它的来龙去脉,如此才能不被他人或外界的言论所左右”。
“儿臣谨记!”
两天后,黎明时分,赵俊生率主力抵达了河云外围。
拂晓,主力大军两万骑兵毕竟河云,柔然可汗吐贺真收到消息迅速集结人马迎战,但他收到消息时稍晚了一些。
他新集结的一万兵马还没有来得及摆开阵势,赵俊生就亲自带兵冲了过来。
吐贺真知道不能再逃了,如果再逃,他就算不死,这可汗之位也保不住了,他仓促迎战,却被赵俊生的两万大军击败。
一万余柔然军被打得溃散,在大军溃散之后,万念俱灰的吐贺真本想拔刀自刎,却被国师昙无耶一记手刀砍昏过去,他们在百余亲卫的护卫下避开乾军的追杀向西边奔逃而去。
河云以西三十里外的河谷上,常昆的五千兵马已经在此严阵以待。
百余骑柔然骑兵护着吐贺真和昙无耶气喘吁吁逃进了河谷之中,正巧一头撞进了常昆大军的阵前。
昙无耶本以为可以摆脱身后乾军的追杀,谁知道到头来还是被乾军堵住了,当昙无耶看见前面军阵队列整齐的乾军骑兵,他就知道他和吐贺真逃不了了。
吐贺真早已从昏迷中醒过来了,他已萌生死志,拔出弯刀对昙无耶说:“国师,你武艺高强,若是一心要逃,想必乾军也抓不住你,你走吧!”
昙无耶苦笑:“可汗太高看贫僧了,这些乾军骑兵都不是吃素的,他们的厉害贫僧亲自领教过,与其在奔逃过程被擒,还不如与可汗再次与乾军决一死战!”
吐贺真扭头看了看昙无耶,深吸一口气,“那好,左右是个死,那就不如轰轰烈烈战死!儿郎们,随我杀——”
“杀——”昙无耶和仅剩的百余名柔然骑兵向乾军军阵冲过去。
“杀——”常昆举着长槊向前一指,五千骑兵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刹那间就将吐贺真、昙无耶和百余名柔然骑兵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