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乾国,征东、征西、征南、镇北、安东、安西等等这些武将名号都成了临时设置的武官,待任务完成就会自动撤销。
尉眷这个征西大将军显然也属于这一列,但这个征西大将军却赋予了他带兵征伐的权力。
赵俊生问:“还有哪位卿家有事要奏吗?”
没有人回答。
“既然众卿无事启奏,那朕就来说一件事情。这几年户部的账面上总是赤字,每次缺钱就找朕,要朕开内库调拨内帑应急,这些内帑都是从赋税中抽取的两成,既然作为皇室用度,已经充入内库,为何屡次要回去应急?国库充盈之后为何不还回来?”
大臣们听得脸上发烧,都颇为尴尬。
赵俊生敲着御案冷声一声说:“朕这个皇帝的日子过得比普通百姓还紧巴巴的,你们这些大臣的日子比朕过得舒服多了,天天吃香的喝辣的,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琼浆玉液!”
“朕现在告诉你们,皇室从今以后再也不需要赋税养着,赋税全部充入国库,朕一文钱也不要,皇室靠开设店铺、商行、经营田庄自己养活自己,朕也同诸卿一样,领一份俸禄,宫女、太监的开支全部由皇室自己负担,不需要朝廷一文钱!”
下面有大臣问:“陛下,按照朝廷的规定每家每户最多拥有田产两千亩,不知皇室想拥有田产多少亩?”
赵俊生掐指算了算,“现在皇宫内有太监宫女八百余人,以后朕若纳妃,肯定还要增加太监宫女的人数,朕要良田三十万亩不过分吧?”
大臣高允站出来反对:“陛下,皇室经营田庄什么的,臣等无异议,但是让皇室经营店铺和商行,说出去不太好听,商贾毕竟是贱业······”
赵俊生呵斥:“谁告诉你商贾是贱业?”
“这······陛下早年规定大臣、官员及子女家眷不得从事商贸,如今皇室却······”
“嘭!”赵俊生一拍御案,大怒:“你不许皇室经营商铺、商行、不许从事商贸是吧?行啊,让户部把历年欠内库的钱粮都还回来,朕也不要利息,偿还所有本金就行,每年赋税两成依旧充入内库,以后户部国库再缺钱,不要找朕,朕也不会再开内库给户部救急!御使大夫何曾可在?”
何曾站出来行礼:“臣在!”
“刚才高允说朕早年下旨说过不许朝廷大臣、官员及家眷子女从事商业活动,他这话提醒了朕,这么多年过去了,朕倒想知道朝廷上下到底有多少人违反了朕的旨意,这事既然是高允先提起来的,那就从他家里查起!朕给你全权授权,以御史台主持,刑部和大理寺配合!”
“御史台是朝廷重要衙门,你们要履行你们监察百官的职责,不能尸位素餐,要不然朝廷设立御史台有何用?你们的存在又有何意义?”
何曾额头上冒冷汗,连忙道:“臣遵旨,臣一定不负陛下信任!”
崔浩站出来拱手说:“陛下,臣以为由皇室自己养活自己的想法可行,值得鼓励,不要百姓们的赋税也可以为皇室挣得名声,臣同意陛下的决定!”
“臣也赞同!”
“臣附议!”
一个个大臣纷纷下拜,不过片刻工夫,所有大臣都跪了下去。
“既然诸位都同意,这事就这么定了!”赵俊生说完起身向外走去。
太监一声高呼:“退朝!”
群臣一起高呼:“恭送陛下!”
等赵俊生一走,群臣纷纷离去,平日里散朝后大臣们三三两两还有聚在一起议论议论朝堂上定下的国策,今天这些大臣的脚步都比以前快了许多。
下午从衙门返回家中,各大臣官员纷纷把家眷子女叫来询问是否在外开设店铺、从事商贸事宜。
官家子弟们若不在一些店铺拿干股、或暗中命人开设店铺、从事商贸,哪有钱支持他们庞大的开销?朝中大臣们或他们的子女家眷十个当中有八个都违法了规定。
这些大臣们知道今天在朝会上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熄火,御史台已经接到了圣命,肯定不敢对皇帝阳奉阴违,接下来只怕会掀起一股巨大的风暴。
大臣官员们家中有人开设店铺、从事商行贸易的,纷纷抛售店铺和商行货物,唯恐被抓了现行。
几个官员来不及抛售,第二天就被御史台查到,当天就没收了店铺、商行和货物,同时禀报给皇帝。
赵俊生接到了御史台的弹劾奏章,想也不想,就下旨把查抄店铺、商行和货物变现充入国库,对这些违反规定的官员停职反省半年。
至于半年之后这些官员还能不能官复原职,还能不能继续为官,大概也只有天知道了。
赵俊生下旨对朝廷大臣们及其子女家眷是否有从事商贸行为进行严查之事引动了乾国朝野巨大的动荡,接连十来天,有好些大臣和官员被没收产业、停止了官职在家中反省,其他大臣和官员们很多人都人人自危,纷纷以最快最隐蔽的手段处理名下的商铺、产业。
有些人害怕,把名下店铺和产业进行抛售,有些人认为这只是一阵风,过去就没事了,都把商铺和产业转入旁系亲属或家丁名下,还有更多大臣和官员在很久以前就有先见之明,他们只在商人们的产业中占干股、拿分红,或者早就把产业归于家丁和仆人的名下,这样一来,朝廷就算要查也没有证据。
赵俊生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所以在这股风暴肆虐了半个月之后,他明显控制了查处官员大臣们的数量。
这天御使大夫何曾又抱着一叠弹劾奏章觐见。
“陛下,这是这两天查出来有问题的官员,这些人他们本人或者家眷子女明里暗里都有从事商贸的行为,尽管有些人把商铺都抛售了,但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赵俊生把这些弹劾奏章翻了一遍,问道:“高允没有问题吗?”
何曾说:“有问题,御史台还不清楚他本人是否有参与,但他的其中一个儿子明显暗中控制着五家酒楼、四家商行、两个车马店、三家青楼、与他们家有亲戚关系和家丁当中有八个人名下的田产都达到了规定的两千亩!”
赵俊生闻言拍了拍弹劾奏章问:“那为何御史台没有弹劾他?”
何曾苦笑:“因为没有证据,没有任何书面凭证能证明他们家与这些产业所属关系,这些店铺名义上的主人在接受御史台询问时也死咬着不承认这些产业与高家有关!”
赵俊生敲着御案说:“你以为朝廷大臣们一个个都是傻瓜?只有那些尾巴翘上天的蠢货才会明目张胆的从事商贸活动,也只有这些人才敢违抗朕的旨意!既然从外面查不出来,为何不从内部查?这些人的家中为何有那么多值钱的金银玉器、古玩?为何他们的地窖里堆满了金子、铜钱和珠宝?他们的俸禄有那么多吗?”
何曾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对赵俊生作揖道:“陛下一语惊醒梦中人!臣这就去办!”
乾国律法当中明文规定,官员不得收受贿赂、贪污,但平常一般不会有人去查,一旦上面重视起来,肯定会严查,也必定会有一批人会被革职查办。
“等等!”赵俊生叫住何曾,他从这一叠弹劾奏章中抽出两本,这两本弹劾是两个无关紧要的官员,赵俊生用朱笔在上面批复:“革职查办,交大理寺审讯判决!”
赵俊生扣下了其他几本弹劾奏章,把这两本递给何曾:“按照朕的批复处置!”
“遵旨!”
被赵俊生留中不发的这几本奏章上被弹劾的大臣明显是有问题的,其中就有崔浩,甚至寇谦之,寇谦之本人倒是没有问题,是他的徒子徒孙有问题,他的徒子徒孙良莠不齐,有些人仗着他在朝中的地位为非作歹,暗中控制商铺占干股、拿分红的事情司空见惯。
赵俊生当然不能因为这事把所有朝中大臣一网打尽,只有那些不听话的人才是他用这个手段打击的对象。
高允明显就是这种人,高允这个人很有才学,但他为人有两套标准,对别人苛严,对自己宽松,有些事情他可以干,却容不得别人干。
高允的政治主张与别人不同,他主张限制君主的权力,经常与赵俊生唱反调,因此围在他身边的一批大臣隐隐有与皇帝争权的苗头。
这是赵俊生不能容忍的,若是他在行为上不当,或是在德行上有亏,赵俊生并不介意大臣们对他直言犯谏,这高允和与他亲近的一批大臣却与他争夺权力和利益,这就让赵俊生很生气了。
两天后的朝会上,有御史弹劾高允家中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如果不是贪污受贿,以他的俸禄和赏赐,他的家中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多的钱财。
赵俊生从太监手上接过弹劾奏章,看向高允。
高允扑通一声跪下,高呼:“陛下,臣冤枉啊,臣自效忠陛下以来一直忠心耿耿,在公务上不敢有半分懈怠,臣也从未贪墨官府和朝廷财物,更不能收取他人贿赂,还请陛下明察!”
赵俊生抖了抖奏章,“那你家中地窖里数百万钱财、还有五千金以及珠宝玉器上千件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