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常山王拓跋素报信的信使早已被赵俊生派出去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赵俊生留了一个幢的兵力在城内负责治安警戒巡逻,又安排一个幢的兵力负责城防,随后就带着亲兵队和随军官员出城回到了营地,县令褚贤良等一些官吏也被要求出城在军营中居住,赵俊生有些事情对他们进行安排。
才吃过晚饭没多久,白劲光和贺多罗就分别带着人马从黄崖岭回到了俊靡城外。
赵俊生这边早就给白劲光的人马安排了晚饭,而贺多罗和他麾下将士们的晚饭却还没有着落,还要摸黑扎营。
贺多罗麾下的鲜卑兵将们桀骜不驯,行军赶路又累又饿,到了目的地既要自己扎营,又要自己烧饭,烧饭也就罢了,却没有粮食酒肉,他们对此很不满,在贺多罗的带领下冲到城楼下对城楼上大喊:“开门,快开门,老子们要进城宿营!”
鲜卑兵将们在城下一阵谩骂吆喝,乱哄哄的叫嚣着,可城墙上却没有人理会他们,无论他们如何叫骂都不回应。
贺多罗及麾下兵将们气得暴跳如雷,真想打进城去,可这城高墙厚,黑灯瞎火的,如何能杀进去?再说这城已经投降了,现在是幽州军驻守,若是攻城,那就是自己人打自己人,朝廷那边能饶得了他们?
贺多罗无可奈何,带着兵马在城下辱骂了近两刻钟都没人理会,他们不由得很是泄气,贺多罗无奈,只好下令让兵将们自行扎营,他自己带着一些亲兵跑到幽州军的营地找赵俊生兴师问罪。
幽州军营地的营门守卫们自然不敢轻易把贺多罗等人放进来,早先时候就有刺史府的府门守卫因为没有挡住贺多罗,让他带人冲进了刺史府而遭到了赵俊生严厉惩戒,府门守卫们一个个被打得半死,这些幽州自然不敢再玩忽职守。
“让开,把营门打开,让本将军进去,否则别挂老子对你们不客气!”贺多罗在城门下没有人理会他早就气疯了,此时来到幽州军营地营门处又被拦着,火气大得出气。
营门校尉抱拳道:“将军息怒,军营重地,任何人不得擅闯!不知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贺多罗叫道:“老子要见赵俊生,快把营门打开让老子进去!”
“原来将军要见我家使君,请将军稍后,待卑职前去通报一声!”贺多罗的官职太高,营门校尉不敢轻易得罪,但也没有卑躬屈膝,尽量按流程办事。
岂知贺多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到营门处大吼:“你吗的,通报你妈!老子的弟兄们都快被蚊子咬死了,都快饿死了,你妈的还让老子等?再不让开你信不信老子把你的营门给砸了?”
看贺多罗这副嚣张跋扈的模样就知道鲜卑兵将们是何等的骄横!
营门校尉气得不轻,这贺多罗根本就是蛮不讲理,竟然要砸营门,他脸色一变,退后一步厉声大喝:“擅闯军营者死!所有人听令,亮家伙,谁敢攻击营门,格杀勿论!”
“唰唰唰——”营门内和寨墙上、箭楼上的幽州军的兵将纷纷拿出了兵器,弓箭手们张弓搭箭对准了贺多罗等人。
贺多罗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一个小小的营门校尉竟然也敢对他如此放肆,这让他如何受得了,正要发作,却被一个随军的官员拉住:“将军息怒,好汉不吃眼前亏,您看这些人也都不是善茬,您若真的冲击营门,他们只怕会真的敢放箭啊!左右不过是一会儿的工夫,将军就让他们去通报一声又如何?再说这也是规矩,若有人去咱们营地不经通报,您只怕也会不爽吧?”
旁边其他一些官员和将校也纷纷劝慰,贺多罗冷静了一些,喘着粗气对营门校尉喝道:“好,你速派人去通报,老子在这里等着!”
营门校尉松了一口气,对身边一个小兵吩咐:“你速去向使君禀报,就说贺多罗将军求见!”
小兵答应后转身向牙帐方向跑去。
贺多罗听了很不高兴,鲜卑人等级森严,官场上也是等级森严,他可是公爵,而赵俊生什么爵位都没有,按理说赵俊生应该大开营门亲自出迎,怎么能说他贺多罗求见呢?这不是变相的降低了他贺多罗的身份吗?
不久,去通报的小兵跑回来对营门校尉说:“使君请贺多罗将军前往牙帐!”
贺多罗气得直哼哼,“他赵俊生好大的架子,竟然让我这个公爵去见他?”
营门校尉挥手让兵丁们打开营门,对贺多罗说:“将军和诸位上官请吧,其他人留在营外等候!”
贺多罗也不再计较,只了几个亲兵和随军官员,其他亲兵和兵马都留在了外面。
牙帐内,赵俊生和麾下一干将校和官员都在牙帐等着,贺多罗带着几个随军官员走进来怒斥道:“赵俊生,你的架子还真大,不去营门外迎击本公,还让本公来牙帐见你,你还有没有尊卑?你是不是以为做了个平北将军、幽州刺史就尾巴翘上天了?”
赵俊生淡然道:“贺多罗你有事说事,没事就请回吧,本将军还有事要忙!”
公爵了不起啊?老子有兵有地盘,老子就不鸟你!
身份和地位的存在只是人们的心理行为,对方就算是皇帝,只要没有人在乎,他就不是皇帝,只要没有人听他的命令,他的权利就不复存在。
“你······你好胆,竟敢对本公不敬,本公要弹劾你!”贺多罗咆哮。
赵俊生抬抬手:“你去弹劾吧,去找皇帝告状吧,你也只配玩一些小孩子的把戏!三更半夜你带人冲撞我的营门,你还有理了?本将军没下令把你们射杀已经是很克制了!”
贺多罗立即道:“好,这事不说了,说正事,刘主薄,你来说!”
一个官员从贺多罗身后站出来对赵俊生说:“赵将军,此前我军在黄崖岭下遭到了守军的攻击,损失惨重,将士们心中怨气难平,我们希望赵将军把镇守黄崖岭的那些燕军降兵交给我们处置!”
赵俊生摆手:“镇守黄崖岭的燕军此前攻击你们那是各为其主,他们是在尽忠职守,如今他们投降了我军,本将军已经答应保证他们的人生安全,岂可交给你们处置?”
刘主薄拱手道:“赵将军,为了区区一百燕军降兵就与我们贺多罗将军和所有领军将士们为敌,这不是明智之举,希望将军三思!”
赵俊生听了这话火气上来了,一拍案桌站起来喝道:“大胆,竟然威胁本将军,来人,把他拖下去,重打三十军棍!”
几个甲士扑上来拖着刘主薄就往走,贺多罗脸色一变,伸手就拔刀,“姓赵的,老子的人你也敢动?”
“这里是老子的地盘,他威胁老子,老子就要打杀他,你能奈我何?马勒戈壁的,老子早就看你这鲜卑蛮子不顺眼了,老子今日就要打你的脸,你敢动一下刀试试看,老子就敢把你弄死在这里!”赵俊生盯着贺多罗厉声道。
经此一闹,赵俊生和贺多罗实际上已经是翻脸了,贺多罗却是个火爆脾气,哪里经得起赵俊生如此一激,当场就气得失去了理智,挥刀就要向赵俊生劈来。
身后两个亲兵立即上前抱住贺多罗,贺多罗已经疯了,他们可没疯,这里是赵俊生的地盘,数千兵马可不是稻草人,赵俊生真要一声令下,他们这些人全部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贺多罗的从事立即站出来对赵俊生躬身拱手:“赵使君息怒,我家将军实则是因为弟兄们损失太大而气坏了,并非是有意要与使君为难,还请使君原谅则个!既然那一百燕军降兵已经投降了,使君又承诺保证他的安全,就交给使君处置吧,我等就不在追究此事!只是,我军将士们携带的干粮已经吃完,如今将士们又累又饿,还请使君看在同是友军的份上借一些粮草给我军,待我军与主力汇合之后再行归还,可否?”
“你看,这话就说得很好嘛!”赵俊生指着说话的从事,对贺多罗道:“你这个将军还不如一个下属!你们要借粮草,也不是不行,看在同是为朝廷效力的份上,本将军可以借给你们粮草,但是贺多罗,刚才你这个刘主薄对本将军出言不逊,威胁本将军,本将军这口恶气却是咽不下!来人,拿刑杖来!”
一个兵卒拿来一根木棒递给贺多罗。
赵俊生道:“贺多罗将军,你若打他三十军棍,替本将军出了这口恶气,粮草有的是,你若不替本将军出这口恶气,那对不住,粮草有,但老子就是不借!”
贺多罗可不是一个理智的人,尽管他手下有理智的人,可却劝不住他,他哪里能忍受赵俊生这种侮辱?当即暴怒,一把从几个兵卒手里抢过刘主薄把他保护在身后。
“姓赵的,你今日敢如此辱我,我贺多罗记下这笔账了,他日必十倍奉还!”贺多罗说完就护着刘主薄向外走去。
几个兵卒从帐外闪身出来拔刀挡住了贺多罗等人。
贺多罗扭头对赵俊生怒叫:“赵俊生,你待怎的?要把我贺多罗留下,还是要杀我?有种你就下令让他们把老子乱刀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