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花木兰的质问,赵俊生心知此事万万不可承认,他太清楚花木兰的为人了,她是一个敢作敢当、外刚内也刚,嫉恶如仇的人,她不但拘小节,在大是大非面前也绝不含糊,如果他要是承认这事,花木兰对他肯定会极为失望。
他连忙道:“你说什么呢?我借燕国的手除掉封沓?你太高看我了,我没那么大的面子,燕国君臣也不傻子任由我摆布啊!”
“那我刚才说的这些你怎么解释?”花木兰立即追问。
赵俊生道:“幽州是边镇地带,随时都会与柔然和燕国发生战事,我上任第一件事情就是准备好足够的粮草随时应付战事,这是作为一个边镇大将首先需要考虑的事情!”
花木兰又问起军队的事情:“那些兵马都聚集在蓟县你又怎么解释?刚好燕军杀过来,你的兵马又都在蓟县,人马和粮草都齐全了,这也太巧合了吧?”
赵俊生反问:“那你是否知道我没来之前范阳太守毛修之和燕郡太守李元德手下都有多少兵马吗?不算戍堡驻军,毛修之有七八千人,李元德有一万余人,我自然不可能让他们控制如此之多的兵力,于是连哄带骗、分化拉拢、威逼利诱全用上了才让他们交出兵权,我就把这些人都集中在蓟县进行整训,淘汰老弱,留下精壮,该遣散的遣散回家,无法遣散的就把他们集中起来屯田,也能让他们有一条活路,所以幽州大部分兵马都在蓟县”。
花木兰无话可说了,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大约是因为自己怀疑自己的未婚丈夫用心险恶而显得愧疚,她不应该不相信他的。
“那个······俊生哥哥,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的!”
这就是花木兰,知错能改,能放下面子认错。
“别傻了,我怎会责怪你?”
其实赵俊生也知道,利用燕军除掉封沓看似只是政治手段,但却是引狼入室,这种手段是不可取的,而且把燕军引进来给渔阳百姓造成了很大的伤害,造成了大量的人员伤亡,生产全面停止,田园被破坏,造成了大量的残垣断壁。
但是他没有别的办法对付封沓,他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控制幽州全境,皇帝下达的旨意他不能不执行,若不控制渔阳就无法在渔阳建立后勤基地,皇帝打算在八月进攻北燕的意图就无法实现,他担不起这个责任。
张兴在渔阳做了一件好事,那就是在渔阳城外建造了一座大型营寨,这个营寨原本是张兴建起来保护渔阳,并打算在此与赵俊生决战的,因此修建得很是牢固、防御设施很齐全,占地面积也大,寨墙不但牢固且高大。
赵俊生和花木兰带着兵马回到渔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招募工匠、劳力在这营寨内继续建造储存仓库。
赵俊生与花木兰进行了分工,赵俊生负责组织官员安抚渔阳民众、让外出避难的渔阳百姓返回家园,组织官吏们和工匠们为在战争中房屋遭到破坏的人家修缮房屋,让百姓们尽快恢复生产,安定生活状态。
官府的民政事务可不止这些,赵俊生还要组织百姓防洪涝防旱灾,要防虫害,要募集财物购买粮食安置灾民。
花木兰负责招募工匠,组织兵卒们在营寨中修建物资储存仓库。
“将军,这库房要建造在何处?规模多大?”一个太守府负责营建的官员向花木兰询问。
此时花木兰正带着官员和工匠头领在营寨内查看,寻找合适建造库房的位置。
花木兰说:“如何建造、建造在何处,这是你们的事情,本将是不管的,但是库房的建造是有要求的,储存粮草的库房一定要保持干燥,要建造在地势稍高之处,所有库房都不能漏雨,不能被水淹,要能抵挡大风!粮草库房的面积大小要能够装下十万人吃三个月的粮草”
“除了粮草库房之外,还要修建储存兵器甲胄、其他物资的库房,规模大小也要按照能够十万人使用三个月的来修建!”
“除了库房之外,还要修建马厩、牛棚、羊圈!”
陪同官员小心翼翼说:“将军,若是还要修建马厩、牛棚和羊圈,只怕营寨的面积不够啊,还需要大量的牧场放养······”
“这对于你们来说是问题吗?”花木兰指着城外一大片空旷原野,“这么多空地还不够你们使用的?”
“这个······将军呐,除靠近城池这边两三里范围是官府用地,再往外面的地都是有主的!”
花木兰摆手:“不管是谁的,先以官府的名义征用,官府又不会白用他们的地,到时候给他们算钱财补偿!”
“······是,稍后下官就去跟田地的主人去商议!”
大量的工匠和免费的兵卒劳力使用起来,以现有的营寨为基础建造起来的后勤基地只过了十来天就建造完成了。
这里刚刚建造完成,源源不断的粮草、军械和其他军用物资就一车车运了过来。
刺史府派了专门的官员来负责接收物资,花木兰反而闲了下来,这一闲下来她又有些想阿娘和小弟了。
这天赵俊生从外面回到刺史府,很是劳累,还没有来得及喝一口水,花木兰就走过来:“俊生哥哥,今日为何这么晚回来?”
赵俊生拿起茶壶连续喝了两碗水才感觉好了一些,“前几天北方连续下了几天的雨,五十里外的澡水水位暴涨,一段河堤决口了,十五个村子被淹了,我带了两千兵马赶过去才把口子堵住!”
花木兰颇感震惊,“损失大吗?”
“损失很大,三百多村民被淹死,还有两百多村民失踪,房屋、田地、家畜几乎全无幸免。我带去的兵将们也有三十多个在堵决堤口的时候丧生!”
“太惨了!”花木兰喃喃自语,她又回过神来:“你肯定饿了,我让婢女把饭菜送过来,咱们先吃饭,吃完再去洗漱!”
婢女很快把饭吃送来上来,赵俊生的确饿了,花木兰一直在等他,也没吃,两人大口大口进食。
“那个······俊生哥哥,我想回武川镇了!”花木兰吃着饭还是决定把她的打算说出来。
赵俊生一愣,停下筷子:“怎么又提起回武川的事情呢?你若是觉得没事做,就去帮我操练士卒,除了幽州军面前可堪一用,其他各部兵马的战斗力都还不行,我打算对幽州各部兵马来一次全面的整训,按照事先制定的操练科目和内容从头到尾进行一次操练,这个整训过程前后大约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朝廷若没有对你另有安排,你还是留下来吧,我派人把岳母和小弟接过来一起住,这样你也可以安心做事,行吗?”
花木兰把赵俊生的想法考虑一下,“以我对阿娘的了解,阿娘肯定不会来的,好不容易在武川安家了,而且阿爷的墓地还在那儿,现在又未过守孝期,路途又遥远,她怎会前来?再说,我······我想阿娘和小弟了,我想回去看看他们,阿爷不在了,小弟年纪还小······”
赵俊生不能阻挡花木兰和母亲小弟团聚,他不能太自私,多余的话也不说了,只是问了一句:“好吧,你打算何时走?”
“我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明日就走吧,直接北上出居庸关,走塞外回武川在路程上要近不少,路也好走一些,快马加鞭三四天就能赶到”。
次日上午,城外。
花木兰带着花海、花魁和二十多个亲兵准备出发,静心快要生了,大着肚子也不能骑马长途跋涉,花木兰把她留在幽州跟李宝在一起。
“李宝啊,要好好照顾你媳妇,不能欺负她,若是让我知道你对她不好,我是不会饶过你的!”花木兰叮嘱道。
李宝摸了摸脑袋傻笑,“将军放心,她是我媳妇,我哪能对她不好呢?”
花木兰转身对赵俊生说:“俊生哥哥,我走之后,你要多注意休息,注意保重身体,要按时吃饭睡觉······”
赵俊生不停的点头。
这时一个亲兵从城内打马飞奔而来,“启禀将军,平城有消息传来!”
赵俊生从亲兵手上接过一张纸条展开看了看,看完后抬头看向花木兰。
花木兰疑惑的问:“俊生哥哥,是谁来的消息?”
“是宗爱!木兰,你可能走不了了,宗爱派人送来的消息说皇帝已经下旨让你官复原职,继续担任右厢军大将,右厢军不日就随御驾来幽州准备东征燕国,天使很快就会来幽州宣旨,你就算此时返回武川,只怕宣旨的太监很快就会赶去武川,可能在路上就会被追上”。
花木兰闻言久久没有出声,最好只能叹息道:“天总是不遂人愿!”
只过了两天,圣旨就到了幽州蓟县,赵俊生和花木兰只好从渔阳赶回蓟县接旨,果然如宗爱派人送来的消息一样,花木兰官复原职了。
送走了宣旨的太监,赵俊生对拿着圣旨的花木兰说:“木兰你看,皇帝虽然不喜欢你这样耿直、敢顶撞他的臣子,可他还不得不用你,他需要溜须拍马之辈,也更需要你这样有才能的臣子,这个皇帝还是很理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