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明月清辉,此山何来光明?”
明轩轻笑一声,随即伸出右手,将食指与中指并拢,作剑指状凌空轻轻一划。
空中的明月仍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可水中的那轮明月却不见了。此时湖心空空如已,再没有了一丝光辉,而接引失去了依托,其道法也无从施展,整座山脉再度陷入了黑暗之中。
明轩怎肯放过这等良机?
水中的月亮消失不见,空中月亮的光辉再也无物可阻,立刻就向着山脉笼罩了下去。只不过是刹那之间,整座山脉就被月光笼罩了一小半,像是披上了一层银蓝色的轻纱。不仅如此,月光所及的范围还在继续扩大,等到高山被彻底照亮,就意味着接引已经完全落入了下风。若是他没有其他的手段,那眼前的情势就已经成了定局,再想要扭转过来,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准提见此,摇了摇拂尘,不禁赞道:“明轩道兄竟然想到了这个办法。如此一来,既无需将明月隐去,又使得湖水无法呈现倒影。她也没做什么,只是令明月光华尽数收敛而已。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行为,却将她面临的困境给轻易化去了,当真有些手段。”
先前明轩在海上升起一轮明月,打算借此照彻山脉,让接引见证自己的修行。而接引则以湖面为镜,在水中映出了这轮明月,然后用明月之影与明月相抗,也想要以此展示自己的信念。
现在明轩又换了手段,将明月光华收敛,令其化为实质。空中的这轮月亮依旧是月亮,可它散发出来的光芒却不再是普通的光芒,而是真正切切地成为了一重帷幕,向着山脉轻轻罩了下去。
接引以水为镜,不过镜子只能映出散发出来的光辉,而不能映出这已经成为了实质的光芒,当然也无法映出光辉彻底敛去的明月。故此,对于这层月光形成的帷幕,接引的湖泊是无能为力的。
倾尘缓缓说道:“大道至简,本就不复杂。只是,人们看不到至简的大道,这才需要通过繁琐的方式,来尽量地接近大道。”
准提闻言,默然不语。
眼见得帷幕渐渐笼罩而下,不多时已经罩住了山脉的一半。再过一须臾,高山就要被月光彻底掩盖了。
接引忽然睁开眼睛,双目炯炯有神,其中似乎蕴藏着无尽的智慧。与此同时,他将自己的拇指与食指相捻,其余各个指头则自然舒展,结成另一种法印,口中说道:“若不见大道,或可助其见证大道!”
接引道人正在思索如何应对,方才听了倾尘所言,顿时如同福至心灵一般,当即结成法印。这法印一结成,也就证明着,在这个紧要关头,他终于有所突破,于机缘巧合之下,又领悟了一门新的神通。
仙家以道心合天道,心念运转之下,万物自有反应。那原本快要被月色笼罩的湖泊之中,忽然放出十二种光明,是为无量光、无边光、无碍光、无对光、炎王光、清净光、欢喜光、智慧光、不断光、难思光、无称光与超日月光。
无量光,是言此光明无有限量,照彻生生世世。
无边光,是言此光明无有边际,普照十方众生。
无碍光,是言此光明所照,中间内外、有形无形等一切人法皆不能阻碍。
无对光,是言此光明绝待圆融,可破众生一切相对之念,令其归入不二法门。
炎王光,是言此光明赫奕炽盛,自在无有上,犹如火中之王,似是光中极尊,可烧灭一切烦恼。以火烧薪,薪无不尽,以光明之火烧烦恼,烦恼无不尽。
清净光,是言此光明从无贪之功德善根生。自性洁白名清,离诸垢染名净。以此光明,对治众生之贪欲。其有众生,遇斯光者,三垢消灭。
欢喜光,是言此光明从无嗔之功德善根生。以此光明,减灭众生之嗔恚。
智慧光,是言此光明从无痴之功德善根生。以此光明,破众生之无明暗。无明有二,一为疑无明,一为痴无明。若能破疑无明,此后就能破痴无明。
不断光,是言此光明常照不断,摄受正信念道众生。
难思光,是言此光明德能不可思议,非众生心思可及之境界。离四句,绝百非,非思议所能及,故名不可思议。
无称光,是言此光明德能不可称量,非众生言说可及之境界。不可形容,不可说明,不可说尽,故名不可称量。
超日月光,是言此光明超胜日月之光。至高至明者为日月,然日照昼不照夜,月照夜不照昼。此光明无时无处不照,可彻照众生身心,并除内暗,又有光明遍照,光明恒照,其照耀超过日月,故名超日月。
准提见此,不禁微微叹道:“十二光明,圆融一体。言语道断,心行处灭。接引师兄的道行,果然更为精进了。”
十二种光明自湖心激射而出,眨眼之间就将山上的月光扫尽,普照整座山脉。这十二种光明射出之后,又渐渐合并,终于融为一体,化作一重重坚固的屏障,将空中的月光抵住。
接引口出雷音,其声若滚雷一般,说道:“明轩道兄,贫道如今所现,乃无量光、无边光、无碍光、无对光、炎王光、清净光、欢喜光、智慧光、不断光、难思光、无称光与超日月光。这十二种光明已将此山照耀,再无阴暗之处,就不劳道兄费心了。”
明轩闻言,冷笑道:“十二种光明?超日月光?其他也就罢了,无非是告诉凡灵,道法之玄妙莫测而已。可在我面前,说此光超于日月,未免太过自信了些。不如就让我看看,此光比之月光,究竟如何?”
说罢,明轩伸手往空中轻轻一点。
只见得,在她手指点下之后,那天空之中的皓月猛然一亮,竟变得有些耀眼。
素雅的月光经过明轩的收敛,已然如同素练轻纱,不再只是无形之光,而是宛如实质一般。此时明轩施展神通,令这缕轻纱往下一罩,看其架势,竟是想将整座山脉给彻底笼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