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趴在桌上,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口缝隙望了一眼外面,见没了人,这才准备开门出去。
临出门时想了想,又转身回到桌子的一边,对着墙上用胶布贴在墙上的半片小镜子,举起长了铁锈的大剪刀。
‘咔嚓咔嚓’
挡在眼睛前面的刘海齐齐被剪掉,露出了那张古典韵味十足的鹅子脸,也露出了她那双雾朦朦的黑眸。
几丝沧桑,几许沉淀后的睿智,被遮掩在了那层如江南水乡一般的薄薄雨雾中。
左眼角下,拇指大的红褐色胎记,似雨中屹立的桃花,并不影响她的美,反而给她那张清冷的脸上增添了几分娇艳。
十八九岁,本来就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再加上眼底流露出来的那几许沉稳,让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非常特别的气质。
‘咔嚓咔嚓’
又是干脆利落的几下。
枯黄的发丝飘落,长发瞬间就变成了齐耳短发,露出了纤细葱白的脖子。
跨上米色的斜跨包,云清从背篓里拿了个肉夹饼当早餐,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像往常一般,她走的是河边的近路。
“二丫头……”
河边,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从背后急急地喊住了她。
云清停住了脚,皱眉。
这是经常跟吴春红唠嗑的女人桂花,嘴巴子特别多,特别喜欢扒别人的私事。
桂花手里拿着棒槌,一边甩着泡沫,一边跑过来。
在见到云清正面之后,她一愣:“哎哟,这是……这是招娣?”
胎记。
没错,就是林家大丫头招娣。
云清本来不想理她,但想到昨天的事,又忍住了:“桂花婶,您有啥事?”
“招娣啊,原来真的是你呀!”
桂花没想到眼前竟然真的是那个‘丑八怪’林招娣,一时连眼睛都瞪直了。
“啧啧啧,你这长得也不赖呀,怎么就天天邋里邋遢地……”
话说到一半,在云清那双雾朦朦的,却让人感觉有些阴冷的眼睛下,她本能地住了嘴。
云清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眼底闪过一道暗光,有些单纯地道:“他们说我脸上有个恶魔胎记,说要是露出来了,就会给家里人招来恶运。”
桂花一听是这理由,立刻不平地道:“胡说,这七里八乡的,有胎记的不知道有多少……”
想起林家老太太和梅花的难缠,话讲到一半,她又赶紧停住了。
“咳咳,婶就是跟你说一声,吴春红那个不要脸的昨天被她婆婆打了,也不知道咋的,今天一早她家男人长根就连夜赶回了家。”
“哎哟,你是不知道啊,天还没亮,吴春红叫得那个惨哦,村子里头的鸡和狗都被吓得直嚎。”
云清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
只是没想到,据说去了什么南方,还是市里头打工的林长根,会连夜赶回来。
她还不知道,这是庄越那边做的小动作,为的就是给她报仇。
见她好似并不惊讶,桂花故作神秘地轻声道:“哦,对了,肚子里的也流了,是被长根一脚给踹没的。”
“不过你别担心,这不能怪你,那吴春红自己不检点,做那龌龊事也不背着点小孩。”
桂花左右看了看,这才用手挡着嘴悄悄道:“昨天李婆人还没到,长根家的小磊子就无意中说破了嘴。”
云清眼底闪过一道思绪,心一直往下沉,脸色变得有些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