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北风麒在她的冷宫吃饭,什么话也没有说,第二天便听说南林国国君后宫出事,已经连夜赶回了南林国。
事情的真相是什麽没有人想再查探清楚。
一晃终于到了皇帝新婚之日,亦是皇后受封之日。
普天同庆,四处张灯结彩,皇城内外皆为年轻帝皇终于娶妻封后而感到高兴。
只是后宫之中,却显得冷清了许多,空荡荡的宫殿院落中有多少人黯然销魂,又有多少人潸然泪下。
宿清身披红霞坐在龙床上,等待北风麒最后的一个掀盖头和合卺礼。
其实宿清也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北风麒想要的是什麽,也许刚开始是个误会,她误会了北风麒,而北方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但事隔那么久,宿清也猜出了一些。
因为北风麒是真的心情不错,甚至说是满心欢喜的准备迎娶她。
这不得不让宿清忍不住思考,自己对北风麒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宿清无疑是信任北风麒的,这几年虽说是宿清一直在不求回报的帮助北风麒替他出谋划策,但归根结底,但过程中北风麒也对她照顾到了极致,其间的暧昧也不是没有过,只是北风麒不开口,她也就全当看不见。
她也支持北风麒娶妻纳妃,但北风麒又总以天下尚未统一为由拒绝。
于是只能放任这暧昧继续,她除了避开,也只有避开。
所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是……
对了,应该是那个词——朋友太过,恋人未满。
不爱北风麒,却嫁给他……嫁给任务世界中的虚拟人物,用昧着良心的方式‘骗取’信任……
宿清,承认吧。你就是那么糟糕的人,为了完成任务,违背自己的良心。
宿清对自己失望至极,但婚礼还在继续,这一步,她恐怕已经不能回头,而北风麒也不会允许她回头。
还能怎么做?
死在她面前的女帝最后的话她还记忆犹新,时时刻刻不在鞭策着她,快完成任务,完成任务啊……
可是完成任务就可以昧着良心做事么?就可以骗人感情么?
究竟是她太死心眼、太冥顽不灵不知变通,还是因为……
“宿清,你终究成为了我的妻。”北风麒掀开她的红盖头时,如是的开口说。
宿清垂眸,咬着红唇不语。
一旁的嬷嬷和宫女送上合卺宴,说了一些吉利的话。
宿清大概记得,行完合卺礼后,便是帝后洞房。
洞房。
那一夜的醉酒她已经记不太清了,只是当时北风麒那双湛蓝色的眼睛还偶尔会浮现在眼前,让她总是忘记不掉。
为什么会那么深刻的记得一个男人的眼睛,宿清也有过这样的疑惑。而什么又叫喜欢什么又叫爱?喜欢和爱的定义又在哪里区分。
没有生前记忆的她,总觉得自己在感情里面剩一片空白的。
酒香浓郁,酒杯缓缓递在她手中,她看着酒杯中隐隐倒影出来的红色一角,忡怔片刻,才抬头对上北风麒那双过于幽亮的眼睛。
“北风麒,我……”
北风麒伸手与她交叉,酒杯酒杯放在嘴边,沉声说:“行合卺礼后再说。”
可她想说的是,她后悔了,不想欺骗他,也不能为了完成任务而欺骗一个对自己好的人。
然而北风麒却已经先抬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一旁的嬷嬷见状,便不停的催促宿清也赶紧喝掉,免得误了时辰。
宿清垂眸,只觉得手中的酒杯千斤重一般,险些握不住。
“宿清。”皇帝发出低低地警告。
她微微回神,对上北风麒的眼睛,这一次,宿清终于看懂了北风麒的目光,藏在危险后面的,那一抹受伤。
一直以来自欺欺人的人,何止是宿清自己?
北风麒也是。
他知道当时宿清话里的意思,可也宁愿误会下去,也不肯回头。
“两个傻子。”
她低声说了一句,便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杯落在了地上,嬷嬷宫女们满脸暧昧的说了恭喜祝福的话退出了寝宫,偌大的空间内,只余下两人的呼吸。
被骂做傻子的北风麒轻轻捧起她的脸,“即便是傻,我也终究得到了你。”
“但我骗了你。”
“你没有骗我,从来不曾。”
北风麒已经不愿意多说,大手缓缓下滑,落在她的腰带上,呼吸微紧。
“现在的你还要拒绝我吗?”
“我……”
他却猛地扯去她的腰带,大手上移,准备为她脱下上衣。
——他明明已经不再给她拒绝的机会。
宿清缓缓闭上眼,轻声说:“北风麒,对不起,但我承诺你,我会试着爱上你。”
北风麒蓦地眼瞳微缩,下一秒惊喜万分的将她抱住。
“你愿意试,我便愿意相信你。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皇后,我孩子的母亲,我愿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偕老不相离。”
这是宿清第一次觉得承诺是那么好听,让她心生感动。哪怕感动之后,她知道一旦完成任务,他们就要说再见……
红霞落地,床幔放下,桌上的烛影摇曳红光轻晃,宿清看着身上的北风麒,感受着他的吻,落在自己的额头、鼻子、脸颊……最后是嘴唇。
她下意识的抓住北风麒的手臂,紧张道:“别,我嘴上涂了很多胭脂……”
北风麒顿了顿,发出低沉沉地笑声,“胭脂可以吃,你也是。”
“别说的像妖怪一样唔……”
相濡以沫,唇齿交缠,宿清才发现,原来亲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反而用心去感受,还能感受得到,亲吻她的人的热情与炙热的爱恋……
当冲破那一层枷锁时,宿清无疑是痛苦的。
可是痛苦过后,她还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愉悦。
那种灭顶的快感,几乎将她吞没,忘了自己是谁,身在何处,要做什么。
一夜半梦半醒间过去,宿清在男人怀中醒来,出来满身的酸痛,还更多的,是看到身边男人熟睡的面容,而感到陌生又说不出的安心。
不是恍然无措、也不是愤怒、难以接受。
外面的天还没有大亮,宿清只隐隐看到纸窗上透进淡淡的红光,应该是早上的太阳初露头角时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