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上军校尉蹇硕瞪着愤怒的大眼怒吼,白净的脸庞涨得通红,一杆青云护龙枪左刺右扎,上下飞舞,寒光闪闪,似秋风扫落叶,试图阻挡的黄巾军还没有挨到蹇硕的枪,一阵撕心裂肺的刺痛传来,粘糊糊的液体喷射而出,眼睛发黑,手臂无力,兵器掉落地上,身体栽倒,黑暗降临。
蹇硕用力过猛,伤口迸裂,鲜血染红了白色的绷带,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杀呀……洪信、林福、邓努和段才四位贴身侍卫神情凛然,催动战马,紧跟蹇硕,为主人拨打和遮挡左右飞出的箭矢和长戟,齐声怒吼,铁刀飞舞,寒光闪闪,血浆飞溅。
阻挡的黄巾军被蹇硕和四个侍卫的杀气所震慑,不自主的向两侧退让,一道豁口露了出来。
杀呀……虎贲中郎将郭生、羽林中郎将虞宁率领四千御林军呈雁型阵型紧随其后,齐声怒吼,震撼天宇;箭矢如簧,铁刀飞舞,似溃堤的洪流奔涌,洪流过后,留下一地血肉模糊的躯体。
“堵住官军,杀死狗皇帝,为大帅报仇!”小帅孙轻一看官军势如破竹,自己的队伍开始崩溃,高举铁刀大声怒吼,催动战马朝蹇硕冲了过来,二十多个精壮的义从一身铁甲,手持铁刀,挽着盾牌催马紧随其后。
孙轻,二十六岁,身高八尺,大头,方脸,虬须,家境贫寒,和同乡好友王当靠走私私盐为生,后遭官府通缉,在黑山占山为王,被官府称为大头贼,手下亲热的喊他大头帅。
中平元年(一八四年),真定人褚燕率部跟随博陵人张牛角起事,褚燕、杨凤、张白骑、左校、五鹿、白绕、于毒和眭固等人推举张牛角为帅,廮陶之战中,张牛角不幸被流矢射中受重伤,临终前,他举荐褚燕为帅,让自己的部下跟随张燕。张牛角死后,褚燕被推举为大帅。褚燕发誓为大帅报仇,改姓为张。
张燕武功高强,翻山越岭如走平地,人称张飞燕。
因各地叛乱和外夷侵扰不断,朝廷无力顾及,义军队伍不断壮大,几年之中接连占据常山、赵郡、中山、上党、河内等山谷。孙轻和王当率部加入义军,被封为小帅。义军号称百万,自称为黑山军!
这次,王芬密谋罢黜刘宏,出一亿军费,请张燕出精兵二万相助,还答应事成之后,义军变为官军,拜张燕为镇北大将军兼并州牧,晋阳侯;各小帅封侯拜将,其余将士都有封赏!虽然张燕对王芬的许诺不太相信,但太行山周围的豪门富户都已跑光,田地荒芜,已没有多少油水可捞;山中土地贫瘠,靠天吃饭,去年大旱,粮食锐减,加上各地粮价暴涨,一百多万跟随的流民靠吃腌制的人肉度过了漫长的冬季,长此下去就是官府不进剿,百姓也会离自己而去,这次机会难得!张燕和小帅们商议后应承下来。在得到王芬派人送来的五千万军费后(另五千万等事成之后拨给),张燕派副帅杨凤,小帅孙轻、王当、于毒和眭固率领二万精兵装扮成流民下了山,潜入安平国。
“杀!”孙轻挡住了蹇硕的去路,高举铁刀,泰山压顶。
“找死!”蹇硕大吼一声,不顾劈来的阴风,长枪直奔对手的咽喉。
不好!孙轻大感不妙,对手一脸的蔑视,枪比刀长,自己还没劈到,自己已命丧马下,急忙大刀横砍,哐当一声惊雷,双方的战马连连后退,孙轻虎口发麻,蹇硕脸上的蔑视不见了。
杀!洪信、林福、邓努和段才与孙轻的二十名义从碰撞在一起,惨叫声四起。
杀呀……溃退的黄巾军看见自己的主帅挡住了官军,怒吼着冲了上来,咻咻……漫天箭矢飞来,成百上千的黄巾军栽倒在地,痛苦呻吟。
汹涌的波涛一波接着一波,黄巾军用单薄的身躯挡住了骑兵的去路,等城内的援军赶到……
杀!蹇硕知道一旦被蚁贼缠住,战马失去速度,后果不堪设想,情急之下,左手拔出背后的虹日宝剑,右手的铁枪在头顶上旋转二圈,快速挥出,拦腰横扫!这招是刘宏当年服侍窦太后时,坐在西苑平台上,观看御林军出早操,拿根木棍跟着比划,十几年后,自创了这招拦腰横扫,运用在铁枪上,这杆青云护龙枪是郑麻大师在祁连山用金刚精心打造,异常坚硬,重达四十九斤。
一阵寒风席卷而来,孙亲面色突变,刚才领略了对手的力量,不敢大意,双手握枪,用尽全力朝外磕,哐当一声,火星四射,胸口发闷,手臂酸痛,铁刀飞起。
咔嚓……寒光一闪,孙轻的人头飞起,血柱冲起,无头的躯体在马上摇晃几下,栽落马下。
“小帅!”十几个义从一看主人被蹇硕枭首,丢掉洪信、林福、邓努和段才,怒吼着朝仇人奔来。
“杀!”蹇硕双腿猛夹马腹,战马负疼,腾空而起,右扫、左劈,一道道血幕冲天而起,顷刻之间斩杀一空。
杀!四个侍卫腾出手来,剩下的几个被斩杀一空。
“整队!”蹇硕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跟随平寇将军刘云天在东海郡杀敌的情景。
“加速!”
杀……
轰隆隆……战马奔驰而来,身躯被撞飞,被践踏,铁刀闪耀着光芒,一颗颗头颅飞起,惨叫声被马蹄的轰鸣声淹没。黄巾军听说大头帅被官军杀死,愤怒了,手中的长戟刺向马腹,战马负痛跃起,士卒猝不及防掉落马下,立即被两眼冒火的黄巾军乱刀砍死……
“副帅,让末将带人冲上去,为孙兄弟报仇雪恨!”小帅王当怒火中烧,他和孙轻亲如手足。
王当,二十五岁,中等个,强壮彪悍,方脸,皮肤黝黑,人称黑帅。
轰隆隆……战马奔腾,洪流怒吼,堤岸破溃,溃口越来越大,席卷而下。
“黑帅,我们已尽力了,命令部队撤!”副帅扬凤挥手。
扬凤,巨鹿人,四十多岁,瘦长,英俊、皮肤白净,一双大眼透着坚毅,不怒自威,文武双全,计谋出众。早年追随张角,为七十二小帅之一,起义失败后,又追随三十六方大帅之一的张牛角起事,拜为军师,张牛角临死前嘱咐杨凤等部下辅佐张燕。张燕为帅后,拜杨凤为黑山军副帅兼军师。
半个时辰已过去,城内的官军还没见动静,御林军太强悍了,大头帅被杀,近三千兄弟阵亡,不能再硬拼下去了,不然这一万人就白白的报销了。
“副帅……”王当不愿意撤走。
“黑帅难道让兄弟们都战死吗?”扬凤面色一沉,大声怒吼。
“末将遵令!”
铛铛……金锣敲响,黄巾军如释重负,纷纷向两侧奔跑。
左中郎将张骏一身血污,带着六百多骑兵从东面奔驰而来,汇入洪流,消失在马群之中。
骑兵裹挟着龙撵和一百多辆马车的粮草辎重向北而去。
草丛被血水浸透,青草和野花枯萎,血肉模糊的尸首散落四处;几百匹战马倒在地上仰头哀鸣,血水从身上汩汩的流淌,空气中弥漫一股腥臭。
冀州校尉周旌骑马带着五千步卒出了北门,喊杀声逐渐沉寂,轰隆隆的马蹄声向北而去,远处扬起漫天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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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冉冉升起。
军营一片狼藉,铜钱、布帛、帐篷和粮草等洒落四处,二千名个民夫蹲在军营空地上簌簌发抖。
黄巾军冲进辕门,两眼放光,奔跳雀跃,放下手中的兵器,跑上前去把铜钱往身上塞,抱着一匹匹鲜艳精致的绢帛喜笑颜开。
“奶奶的!这是老子先看到的,给老子放下!”
“老子先看到的!”
“想找死?”
“啪啪……”
“老子打死你?”
二个士卒打了起来,身边的伙伴上去帮忙,双方混战在一起,身上的铜钱四处散落,乱成一片。
“都想找死?”王当骑马冲了过去,大声呵斥,身后的义从手执明晃晃的铁刀,怒目而视。
“属下们知罪!”打架的士卒慌忙跪伏地上,簌簌发抖。
“大家都是兄弟,为了这些钱物伤了兄弟间的情义值得吗?”王当面色阴沉,怒声呵斥。
“属下们知错了,请黑帅责罚!”大家猛然惊醒,都穷怕了!
“这次就饶了你们,下次再犯,定斩不饶!”
“多谢黑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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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报副帅,末将杀了二百多人,只有三十多名官军向南逃去!”小帅于毒满身血污,带着五个义从骑着缴获的战马笑嘻嘻的前来禀报。
于毒,三十岁左右,高大健壮、方脸浓眉,相貌堂堂。
“禀报副帅,末将也杀了三百多官军,但官军的装备太好,伤亡了一千部下。”小帅眭固有些心疼的禀报。
眭固和于毒的年龄相仿,魁梧强壮,虬须,浓眉大眼,皮肤稍黑。
“大头帅阵亡了!兄弟们死了近三千人!”杨凤一脸沉重。
啊……于毒和眭固大吃一惊,脸上的喜悦烟消云散,从昨晚到今天,二万人马伤亡了近四成,大头帅还阵亡了!
“于帅、眭帅,你们赶紧带人打扫战场,把战马聚在一起,把官军身上的盔甲剥下来,让兄弟们穿上,把缴获的钱物藏起来,不要让周子和他们跑过来捡了便宜。”
“末将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