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西来直,秦山南去深。”
渭水源自陇西郡首阳县(现渭源县)西北的鸟鼠洞穴山(现鸟鼠山),向东流经汉阳郡,穿陇山,过三辅,上游以及北岸的陇水(现葫芦河)、泾水和洛水等支流注入,东流至潼关入河水(黄河),全长一千五百多里,似一条玉带横贯三辅,灌溉八百里秦川(渭河平原),养育关中五十多万百姓,为关中漕运的要道。
一艘商船扬帆逆水而上,船头甲板上人群攒动,一面绛色旗子高高悬挂,上书黑色的“徐”字,两侧船桨荡起水花,大船缓缓前行,后面一字排开跟着十四艘商船。
离渭桥不到三百步,突然,从上游驶来两艘木船,一艘船不受控制,左右晃动,顺流而下。
“船舵失灵了,快躲闪!”甲板上,几个船工惊慌失措,大声呼喊,提醒下游的商船避开!
从船舱钻出十几条汉子,腰挂铁刀,站立船头盯着漂过来的木船,想看个究竟!船家命令舵手向左边移动,前面的木船也向右,船家急忙向右侧移动,木船像鬼魂似的贴了上来,船家感觉不对头,但已经晚了!抬头发现两艘木船上冒出一百多名铁盔铁甲的士卒,搭箭上弦,凶神恶煞般,汉子们一看不对头,拔出了家伙!
“我们是官军!放下刀剑,跪下,停船检查,不然格杀勿论!”特种营军司马邹兴大声怒吼。
刘靖矗立船头,铁箭已对准船头上一名大声喊叫的汉子,商船上的人听说是官军,看着两侧黑压压的箭矢,不情愿的放下武器,跪了下去。
木船迅速靠上去,特种营假军侯李金带着五十人跳上船,收缴了兵器,控制了整条船,十几个汉子被押到木船,命令船工把船驶向南岸。
后面的十四条商船也被黄忠和薛中带人抓住。
四百多名商人、护卫和船工低着头下了船。
七人被带到刘靖面前,他们是这队商船的头领。
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走出来,瞄了一眼刘靖腰部的印绶,脸色顿时煞白,跪倒在地。
“庶民叩见征西将军,庶民是正经的商人!”
众人三叩九拜。
一看就是老江湖,见风使舵!
“船家,船上运的是什么货物?运往何处?卖给何人?”刘靖面色平静。
“回禀征西将军,船上运的是粮食,运往陇西郡,卖给韩老爷!”中年人堆起笑脸,假装镇静。
“是不是卖给叛逆韩文约?”刘靖厉声吼道。
“不、不……征西……将……军!庶民不认识叛逆韩文约!”中年人额头上渗出汗珠。
“你在凉州做生意,不认识韩文约?你去问问这里的三岁小孩,都知道韩文约这个叛逆!还不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
“大帅,谷物下发现大批军械!”李金走过来禀报。
“求征西将军饶命,小的不知船上有军械,小的只是个跑腿的!”中年汉子和手下跪在地上簌簌发抖。
“把你们的老爷说出来吧,不然诛灭九族!”
“庶民请征西将军饶命!庶民告诉征西将军……”
偷运粮食、军械的是河东门阀徐枫、徐子飙。
徐氏家族在河东郡是仅次于第一门阀、闻喜县的裴氏家族。
缴获粮食二千石,铁刀五千把、铁枪五千支、长戟二千把、长弓四千张、箭矢二十万支,还有二千金、五百万铜钱。
意外之财!
私自打造军械,密谋造反,按大汉律应诛九族!这帮人胆子真够大的,不光给叛逆送钱粮,还送军械!
除了追求暴利,朝里肯定有人!弄不好牵出一窝,引起朝廷地震!
众人签字画押,关在军营。
刘靖让徐家的一个家丁连夜赶回去,告诉徐枫,自己要见他。
大汉富得很,但钱财绝大多数在官宦和世族门阀的手上,虽然得罪门阀会多一些敌人,但把他们手中的钱用在平叛上,也会多一些民心。
穷人和富人刘靖都不得罪?天方夜谭!他这次使用的是三辅水师,一曲水卒,一共五条楼船、十条艨艟,统领为军候马洪。
马洪,字子凌,扶风人,二十四岁,身材不高,但魁梧结实,祖上就是渭水上的渔民。
“子凌,你们这次立了大功,本帅升你为假军司马,你立马再征募一千水卒,组建一部水师,左右曲的军侯由你指派,报给本帅批准,你们现归征西将军府指挥,由水师孙军司马(孙威)统领。”
“叩谢大帅,末将遵令!”马洪感激不尽,带着一群部下兴高采烈的走了。
孙威这次从荆州带来了一千人的舟桥营,遇水架桥。
望着川流不息的渭水,为何不在这河上也建立一支渭水水师、一支运输船队,从水路运输粮草辎重到凉州要便捷得多!王国、韩遂不可能有水师和刘靖对抗,要是一支水师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背后,纵然你有千军万马,也不可能飞过河。
反正这仗不是一个月、二个月能结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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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宫。
“太后,大事不好!”中常侍高望急匆匆的跑进来。
“高爱卿,有何急事?”董太后忙放下茶杯,一脸慈祥的问道,高望专门负责嘉德宫,伺候董太后。自从哥哥董宠因贿赂朝廷命官被中常侍张让、赵忠告发,天子大怒,押入北寺狱,突然暴毙,她知晓了宦官的实力,把身边积聚的钱财全交给高望打理。
“回禀太后……”高望望了一下小皇子刘献和公主刘筝,停了下来。
“你们带皇子和公主到外面去玩吧!”
“是,太后!”四个宫女带着皇子和公主出了殿门。
“太后,奴才刚刚得到消息,奴才委托给徐子飙的一笔大生意在长安境内被征西将军抓了!”
“光天化日之下,刘云天怎么能随便抓人?谁给他这么大的胆?本宫这就去见皇上!”董太后听说自己的钱被人收走了,心疼不已,凤眼怒睁,厉声问道,准备起身。
“请太后息怒!徐子飙擅作主张把太后的钱买了一批军械和粮食准备卖给韩文约和王德明。”
“这徐子飙的胆子也太大了?偷运军械和粮食给凉州叛逆?皇上是否知道?”董太后顿时泄了气。
“回禀太后,据奴才所知,征西将军并没有奏请皇上,派人给徐子飙送口信,让他亲自到长安了解此事。”
“这样看来,刘云天不想把事情闹大,高爱卿赶紧派人告诉徐子飙,让他多花钱私下把这个事情解决,千万不要让皇上知道了此事!”
“奴才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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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
“大人,末将抓到两名探子,四名探子反抗,已被末将格杀!”薛中带着一群士卒押着两个一脸血迹的汉子走了过来。
“连夜审问!”
“末将遵令!”
两个探子忍受不了酷刑,老实的供出了同伙:长安城东门大街上的豪户、家财万贯的马衡。
马衡为人豪爽,在西疆商人和百姓中很有名气,从事马匹和粮食买卖。
一家大小七十多口,全部羁押到京兆伊府大牢。
第二天,周慎、陶谦和孙坚带着一百多掾属和义从走了,刘靖带众人送出十里,挥手告别。
马衡在严刑拷打之下,又供出两家大户:王晨和马铜,王晨竟然是贼首王国的堂弟!
又连夜拷打,又供出了右扶风的段家、马家,左冯翊的徐家……
邹兴、李金带一千骑兵赶往右扶风,黄忠、薛中带一千骑兵赶往左冯翊,连夜抓捕。
涉及家眷及下人五百三十二人,抓获二十七名暗探,斩杀了九十七名,自己也死了二人,受伤十五人。
死神降临!
京兆伊阴平、右扶风黄琬、左冯翊郑平有事可做了,连夜审问,签字画押。
告示天下,所涉及人员以叛逆罪斩首(先斩后奏),夷三族,没收家产,充当平叛和安置灾民之用。
缴获了五亿三千多万(上报二亿七千万)、十二万石粮食、七百匹良马……
京兆伊分得五千万、右扶风和左冯翊各分得三千万,阴平、黄琬和郑平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不光有了赈灾的钱,还剿灭了叛逆的探子,又得到了十几处庄园和几千亩田地。
一边在长安城内清剿暗探,一边在渭水河上守株待兔。
三天时间,又截获了两批商船,二十六艘,缴获大批粮食和辎重。
船主分别是河南门阀吴昊、豫州门阀王林。
河道上所有通过的商船都需靠岸接受检查,严禁装载粮食和军械!
白天不禁航!
愿意偷运军械的只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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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阴大人、黄大人和郑大人征召的一百艘商船到了!”孙威带着刘能保、秦可和马洪兴冲冲的走进大帐,孙威一脸喜悦。
马洪的一千水卒二天就征募齐了,大多是渭水上的渔民,对这条河道了如手掌,除了水性好以外,拉弓射箭、舞刀弄枪不在话下,大多服过兵役;马洪任命了两位军侯:马青、马睢,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生机勃勃,是原三辅水师的两名屯长。
水师在三辅水师的驻地-昆明池展开了训练,为了增加楼船的攻击力,特调马德、李云的二屯神箭手和吴阿满的二屯连弩车手随楼船训练。
昆明池位于长安西郊的上林苑中。
汉元狩四年(公元前一一九年),汉武帝刘彻减陇西、北地、上郡三地戍卒之半,并发谪使在周朝灵沼的故址上穿池。征募十万百姓和军士耗时一年开凿而成,占地十万亩,方圆四十里,远处的南山(秦岭)的影子映照在水中,烟波浩渺,湖光山色,美不胜收,轻风吹过清香飘逸。池中池中还有豫章台及石鲸,鲸用巨石刻成,长约十米,相传每至雷雨,常鸣吼,鲸尾皆动(汉代常祭石鲸以求雨,往往灵验),惟妙惟肖;池东、池西还镌刻有一丈多高的牛郎、织女的石像;牛郎大眼阔鼻,表情朴实憨厚;织女表情忧郁,作笼袖罢织的姿势。
昆明池被人们视作天河。
有钱好办事!
前几天,阴平、黄琬和郑平还愁眉苦脸,但过了不到三天,这些商船像从天下掉下来似的。
“宁珩(孙威),你们可以大干一场了,把缴获的商船全部改造成楼船,三位大人送来的商船就当作运输船,你们再征召一些船工,本帅会派南、北军械营全力协助你们,你们哪天出现在陇水上?就是本帅向叛逆发起反击的时候。”
“末将一定不辜负大帅的信任,争取早日出现在陇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