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唐凡的身体大不如从前,所以这次回西宁山也算是安定了下来。
龙佑之的生活变得规律了起来,每天早晨她都会去山里晨练,不过自从她身体里的余毒被排除后,练武也是事半功倍。
龙佑之也会经常陪着唐凡配药,对于唐凡的身体,龙佑之始终忧心不止,可是她又不知道师父到底是怎么了,几次向唐凡询问,唐凡也没有告诉她,每次都是敷衍过去了。
闲暇时间,龙佑之也会弹弹琴,用的是唐凡之前用号钟换来的焦尾。
转眼冬去春来,日子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半年,龙佑之如今已经是十四岁的大姑娘了,再有半年多的时间就要及笄了。
唐凡的身体在西宁山调养了半年,似乎有了起色,这让龙佑之十分欣慰。
这一天一早,龙佑之晨练完,刚进鬼手殿的大门,就被唐凡叫进了书房。
“师父,您找我有什么事吗?”龙佑之的武服还未换下,额头上还有些许的汗水,白皙的脸蛋微微透露着粉红。
真像是自己养大的女儿啊!唐凡心想。
“丑丫头,你跟着为师学艺有多久了?”唐凡问道。
龙佑之歪着脑袋思考着:“我九岁跟着您来了西宁山,如今我十四岁,跟着您有五年了。”
“这五年来,为师将自己的全部都教给了你,你也很聪明,学东西也快,其他的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在这医术方面,你还是太年轻了,经验不足,需要多加积累,方能成为一代医师。”
唐凡的表情严肃,龙佑之有些莫名其妙,她点头道:“师父您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您今日为何突然与我说这些?”
“为师今日与你说这些话,其实是想告诉你,你出师了。”唐凡笑着开口说道。
龙佑之一惊:“出师了?!可是我觉得我还有好多不会的啊!”
“那是因为你经验不足,假以时日,你必定比为师要优秀。”
龙佑之却没有唐凡想的那么高兴:“师父,那我出师了,然后呢?”
“你可以回将军府了。”
“师父。难道您不要我了吗?”龙佑之有些惊慌。
唐凡摇头:“当然不是不要你,别忘了,你以后可是这古医派的掌门啊!”
叹了口气,唐凡继续开口:“可是你毕竟是龙将军的嫡女,想要离开朝堂也是不可能的。”
“大姐也是父亲的女儿,有她留在朝堂不就够了嘛!”龙佑之低下头,轻声说道:“反正谁都不认识我,我也没什么存在感。”
“总有人会知道你的存在的,一直留在这里,说不定会为你父亲带来麻烦。”
“可是这五年来不是没人发现嘛!”
“一辈子太长了,区区的五年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我的人生,我只想自己掌握!”
“你只有回去,你才能将人生掌握在自己手里。”
龙佑之沉默了,她低着头考虑了半天。
“那我以后还能回到这里了吗?”龙佑之抬头问道。
“自然,你是下任掌门啊!”唐凡温和地笑了笑。
“那……我要什么时候回去?”龙佑之有些闷闷不乐,但她还是妥协了。
“寒食节过后吧!”唐凡轻声出口。
五日后就是寒食节了!龙佑之瞳孔微缩。
良久,龙佑之僵硬地点了点头。
这五日对龙佑之来说,过得格外的快,往日还没觉得,可是自己突然要离开这个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心里怎么总是有些憋闷呢?
这五日,龙佑之没有像往常一样,而是将西宁山的每个角落都走了个遍,似乎是要把整个西宁山刻在自己的心里。
寒食节那天,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还下起了细微的小雨。
龙佑之早早地就起来了,来到训练场上时,那里还没有多少人。
每年的寒食节,若是掌门在古医派中,都会带着门中的弟子去墓地祭祖,若是掌门不在,则是由门中的几位长老带着去祭祖。
众人集合的地点就在训练场上。
龙佑之站在空旷的场地上,任由毛毛细雨刺在脸上,今日的天气就如同她的内心,阴暗又难过。
远处有人走了过来,龙佑之被细雨迷得睁不开眼睛,所以她看不清来人是谁。
待那人走近,龙佑之才发现竟然是师父。
“师父!”
龙佑之的声音有些涩涩的,相处了五年的师父,今日却连他的身影都没有认出来,自己平时好像没怎么关心过他,龙佑之的心里有些难受。
“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也不打把伞?”唐凡将头上的斗笠戴到龙佑之的头上。
龙佑之的眼眶有些发酸:“师父,您戴着吧!您的身体还没好呢!”
龙佑之想要摘下斗笠,却被唐凡按下了:“雨不大,不碍事。”
“嗯。”龙佑之有些哽咽。
“怎么哭了?!”唐凡有些惊讶。
龙佑之摇头:“是雨有些大了!”
很快,古医派的弟子们陆陆续续来到了训练场地。
待长老们整点好了人数,一众人马开始向西宁山的东面走去。
一刻钟后,唐凡带着弟子来到了古医派的墓地。
这片墓地很大,埋葬的都是古医派中的人,其中最庄严的坟墓有十七座,这十七座都是古医派历届的掌门。
唐凡是第十七任掌门,这第十七座坟就是他的,每任掌门在世的时候,都会先为自己修上一座坟墓,等死后,再埋入其中。
只是众人不知道的是,这第十七座坟墓里早已经有了主人,那就是真正的掌门,唐凡的大哥唐宁。
唐凡代替大哥接手了这十七任掌门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修建坟墓,之后,他就将大哥唐宁的尸体放了进去,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将掌门之位,物归原主了吧!
这件事情,龙佑之是知道的,因为在她来西宁山的第一年,唐凡带着她祭祖之后,就把这件事告诉给了她。
当时龙佑之一脸震惊,问道:“师父,那以后您要葬在哪里呢?!”
“我对这些不在意,人都死了,葬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唐凡是笑着说的,可龙佑之却在师父的话中感受到了一种凄凉。
今日前来祭祖,龙佑之又想起了这件事,心中也是唏嘘不已,师父的内心,大概无人能够看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