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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祈正在破坏院子,一看龙霜雪来了,叶谨轮忙喊,“他一看你不在就发了疯!”

完颜祈面色狰狞,但见龙霜雪之后慢慢收敛。

“那时我还想着把他带走,说不定还能救一救,可这疯子不愿意。”

龙霜雪伸手,完颜祈便握住,站在她身旁一动不动。

药材铺老板冲出来,懊恼的拍着大腿,“得赔啊!”

不多时,几人在勉强收拾干净的院子后磨药抵债。

“为什么我要和你们一起干苦力。”

谢三手咬牙切齿的铡着人参。

“那时候你答应我,如果我死了就去通州广安寺看我孩儿,他叫瑞棠。”

完颜祈本来低头默默的铡人参,茫然抬头看着两人。

“我以为你被我医死了,就去了通州,你孩儿已经被一个叫段轻崖的人接走,那个叫桃儿的姑娘给你留了封信,让你去洛阳,后我又去了洛阳,可是那叫段轻崖的早就是失踪多年。”

龙霜雪看向身旁默默干活的男人,“他就是段轻崖。”

谢三手吃惊,“他就是你孩子的爹,不像啊,你娃娃的爹应该是个羌族人吧,那个扳指,是羌族皇室才有的东西,还有,前阵子我去搞药材的时候,倒是听说羌族王氏有一个小王子,叫完颜瑞堂。”

“完颜瑞堂。”龙霜雪心动,她有预感,自己的孩子应该是被送往漠北去了。

谢三手又道:“拓跋家只有两个王子一个公主,一个王子叫拓跋怒冲,一个叫完颜祈,两人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完颜祈?”龙霜雪扭头,“你是完颜祈?”

完颜祈铡完了盘子里的人参,又抓过龙霜雪碗里的,闷着头挥动小铡刀。

谢三手给完颜祈把脉,“之前说过,有人疯是因为外力所致,有人则是心里所伤,他脉象有力,有伤还能中气十足的铡人参,估摸着是受了什么刺激。不用治,等他想明白了,自然就好了,想不明白,这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吧。”

夜晚,龙霜雪左右睡不着,开门将坐在外头的完颜祈唤进屋。

两人灯下相看,她叹气,“你我本不互欠,只是忽然有了瑞堂,所以才有了交集。你是羌族王子,我是刺客,互相隐瞒,直走到了今天这地步。你虽有事瞒着我,但也从没有害我,我也隐约知道你的心意,猜想你的疯病因我而起,现在也不知如何是好。”

烛光忽明忽暗,一根细细的竹管从窗户伸进来,青灰色的烟很快散去。

等屋里的人都倒在桌上,谢三手才推门而入,刚走到桌边就被龙霜雪抓住手腕。

“好不光明磊落。”

“你们怎么没倒?”

谢三手不信,她弄的迷药别说两个人,一头大象都不在话下。

“迷药是好迷药,可惜你下迷药的动作太大。”

谢三手叹气,指着完颜祈,“我本想把他抓回羌族去,你可知送回羌族王子可以得多少东西,银子我倒是不稀罕,只不过听闻羌族皇库里有许多好药材,我只听说没曾看过,已经心痒难耐。”

“我也打算去羌族接瑞唐。”

“那倒是太好,咱们朋友一场,你去接你家孩子,我去拿我的药材,两全其美互不相关。”

谢三手算盘打得响亮,龙霜雪微微一笑。

“不要,除非你答应我教我医术,这在江湖走,没有一技傍身实在是危险,你要教我医术,我就让你和我们一起走,到了羌族后,你要怎么说都可以。”

谢三手只微微犹豫便点头答应。

几人决定隔天后立刻启程,先送叶谨轮到楚乡,再折返去塞外。

次日,几人在吃早饭,卖馒头的大娘需要又人喂猪。

谢三手看这户人家也有养鸽子,她不想喂猪,就问:“大婶,我吃你早饭,帮你喂鸽子可好?”

“昨天也来了个外地人,鸽子笼有人打扫了,你们吃完就喂猪仔吧。”大娘手遥遥一指,“喏,他已经承包了鸽子笼。”

铁狼阴测测的从鸽子笼里爬出来,弹掉身上的灰。

阿婶给了三个馒头和一碗花生浆,他接过坐在几人对面大口吃喝。

几人不再说话,默默大口吃着,等各自碗见底就掀开桌子开打。

谢三娘和完颜祈同时攻向铁狼的左右两肋。

阿婶在一旁喊:“打坏要赔钱的。”

打得难舍难分的三人冲出铺子外,完颜祈和铁狼都受了伤,而谢三娘用上了毒,一时间铁狼抵挡不住两人同时进攻,节节退败,只好先退。

谢三娘和龙霜雪都以为对方是在帮自己,气氛很是和谐,大家一起回铺里把桌子搬好,又一起去喂猪。

几人给船夫捕了几天的鱼,换来了一个小竹筏,好客的村民送他们到河对岸去。

“这河流的下游尽头便有大一点的船,你们跟着竹筏走就好。”

几人谢过村民,搭上竹筏离开,水流湍急,竹筏又快又稳。

往下游走时,几人经过了只有死人的纳纳村,却都发现了不同,这给私人住的纳纳村无论是人物的拜访位置还是器物的摆放动作,都和他们之前第一次看到的不一样。

“你们说,是活的纳纳村改变而导致死人纳纳村的改变,还是死人纳纳村的变化改变了活的纳纳变化?”叶谨轮目瞪口呆的看着众人。

谁都没答话,只觉后背发凉。

铁狼隐藏在丛林中,竹筏走远后,他抢了船夫的船跟上。

既然叶谨轮要到楚乡,他决定跟到楚乡,等机会下手。

龙霜雪几人换了船,走了几天又换乘马车,铁狼一路跟着,快到楚乡时却收到了祝星辰养的信鸽,问的就是叶谨轮之事。。

信鸽已经在路上飞了多日,朝中早已经有了变化。

朝中有一批官员看不惯祝星辰为所欲为,又有了叶锦纶这个契机,干脆就以保叶谨轮形成阵营。

大臣到天子脚下哭诉,道叶谨轮此次出去,肯定是没命回来再报效朝廷,要是真的传来厄运,那肯定是祝星辰下的受。

自从陈海死后,小皇帝身边多了个叫小贵子的太监,她早就羡慕当初陈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生活,得知去伺候皇帝后十分高兴。

他听了大臣们的话后,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夜晚悄悄出了宫直奔安府。

半夜来了客,祝星辰又让管家看着正门侧门,外头一阵西索,龙腾骂咧咧的起身。

“你是想吵得谁都知道你我在一处?”阿香懒懒的躺着。

龙腾边穿衣服边笑:“你在我身下喊得那么大声,要有人经过,早就听得一字不落。”

阿香抓起身旁软枕丢过去,“这么晚了你要回小翠屋里去?”

“回那屋干嘛啊,我现在就不待见她,天天苦着个脸,丧气死了。”

阿香娇小的伸脚勾走龙腾外衫,“那还不快滚上来,我知道你怕什么,放心,祝星辰从不到我这里来。”

龙腾顺势抱着人滚回床单里,问:“他就放着你这么个美人不用?”

阿香娇笑不已,“他心里可没有我,娶我可是为了能入仕。”

龙腾一阵心肝宝贝的叫唤,搂着人又吹灭了烛火,两人颠鸾倒凤去了。

送走小桂子,祝星辰立刻着手写信,让铁狼放弃追杀叶谨轮。

这信到铁狼手里时已过了好多天,几人陆续到了楚乡。

楚乡依旧繁荣,只不过傲雄的宅子已经落败,谁经过都是冷眼瞧着。

叶谨轮带着人直奔当地的骊山书院,让人在外头等着,自己进去拿酬谢。

院子里,七八岁的孩童摇头晃脑的念着书,有几个不安分的,伸长了脖子看门外陌生来客。

龙霜雪想,瑞堂此时也应该有这么大,也不知读书了没,有没有玩伴。

“龙姑娘。”

叶谨轮抡着个钱袋子,小跑到她跟前,把沉甸甸的银子一放,“这一路多谢诸位。”

龙霜雪接了银子,“要是那杀手再来杀你,你怎么应对?”

叶谨轮道:“我一直留着命,是因为要来这里找同僚帮助,现在已经到了,等我说完正事,就算是死也甘愿。”

“你是个好官。”龙霜雪道,当年她杀傲雄,就是为了全天下有再多一点的好官,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

等龙霜雪走后,叶谨轮才折返回园子里,一进书房就要跪下,“太傅!”

太傅将他扶起,,“我早就不是太傅,现在只是教书先生罢了。”

叶谨轮不肯起,破口大骂祝星辰:“当初他只是个不起眼的兵部侍郎,使了计陷害你离开洛阳也罢,这些年他抢占百姓的地,大肆敛财,收受贿赂,谁和他作对就落个坏下场,现在还想置我于实地,好独占炮楼款项。”

太傅也大怒,“当下羌族人越发强大,虽然这六年相安无事,但羌族人性子野蛮,怎么可能安心在塞外,炮楼必须有!”

叶谨轮心想朝有救了,求着太傅支招。

“圣上贬我回乡,我哪里敢擅自回洛阳,但余钱余大人也被贬,可以请他出山当你的门客,至于如何对付祝星辰,我当然有法子,只问你现在皇上身边有喜欢的宦官没有?”

叶谨轮如实回答:“陈海死后,皇帝没有多宠幸哪个小太监,现在身边似乎也只有一个叫小桂子的伺候得多些。”

“每一个王朝,不是阉党把持朝政,便是文臣当道,阉党虽然不能文不能武,但胜在离皇帝近,知皇帝心意,吹吹耳边风,有时候比你我苦口婆心要好得多。你回去之后,好好笼络这叫小桂子的,以后能帮上我们的忙。”

叶谨轮脸逼得通红,憋出一句,“我做事堂堂正正,不屑弄这个。”

太傅感慨,也难怪祝星辰要除掉叶谨轮,像这种不知变通的,长久呆在朝廷,总会有出事的那一天。”

太傅提笔写了封信,塞进锦囊里递给叶谨轮,“你请余钱一同回洛阳后,就把这信给他,他虽远离官场,但人脉依在,你不愿办的事,他自有办法找别人办好,而我要留在楚乡有事做。”

隔天一早,叶谨轮就带着书信赶往余钱故乡,太傅坐在庭院中,听着学子朗朗书生。

阿满提着剑从屋顶跃下,稚嫩的眼神已经多了几份老练,后背背着一个框子。

“啊满。”

“是。”

“你可会像祝星辰一样背叛我?”

阿满眼中透着狠厉的光,“遇见叛徒,必杀之。”

太傅轻轻摇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阿满身子站得笔直,抽出剑反手架在脖子上,“宁死不背叛。”

太傅又问:“交代你的是怎么样了?”

阿满道:“傲雄亲戚极广,散落在外的远方亲戚我找了一半,均拿了画像来。”

阿满将框子卸下,从里面掏出卷轴来。

太傅顺手递过茶杯,她顿了顿,沉默接了,一口而进。

“阿满,女人喝水不能这么喝,要用袖子挡着喝才好看。”

阿满点点头,袖子一抹嘴角。

“阿满啊,女人擦嘴不能这么粗鲁,要用香帕轻轻擦。”

太傅一边说一边翻找着画卷,末了叹气,“这些都不行。”

他将桌上画卷全扫在地上,又回书房取了画卷来。

“找到的人要像她才行。”

阿满仔仔细细的看了,点点头,跃上屋顶快速离去。

傲雄的家眷被贬去修炮楼,塞外疾苦,每天吃的是硬得咬不动的馍馍,喝的是浑浊的水,监军凶狠,要是有谁走得慢了,身上肯定得捱鞭子。

哨声响,又有人逃跑,监军拿着鞭子追,不一会就带回来两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当着流犯的面把这两人打得奄奄一息。

众人只敢偷看不敢说话,那两个女人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又被丢回去继续修炮楼。

阿满看得很失望,没有一个像画上的女人,他到这附近唯一的镇子上吃饭,偶然间看到了画上的女人。

女人身边还跟着一男一女,都很不好惹,但阿满没有耐心,当场就抽剑抽了上去。

还没近女人的身,阿满就被一股大力道摔了出去,砸破了一堵墙。

阿满受了内伤,赶紧放出烟雾弹逃走。

“楚门的人。”谢三手道,“她手上的剑就是楚门给的。”

“我有一个朋友,也是楚门人,也有她手上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