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一家偏僻的客栈里,被张扬打昏已经有五个时辰的沈亮,清醒了过来,睁开双眼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然后就从床上跳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那里的张扬。
张扬看着满眼悲痛并强忍着泪水的沈亮,安慰道:“沈亮,你也别忍着了,想哭就哭出来吧,沈叔叔已经去了,你要听他的话,好好的活下去。”
沈亮擦掉眼眶中的泪水,语气冰冷的说道:“张扬,我爹是被他们害死了,我不哭,不让他们看笑话,我要为我爹报仇,你一定要帮我。东厂,文官,他们都是帮凶。”
张扬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吧,我一会帮你的。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替沈叔叔收尸。沈叔叔是死在了召狱里,我想那些狱卒很快就会发现,等他们处理沈叔叔尸体的时候咱们就去收尸。”
沈亮急忙问道:“张扬,你知道他们会什么处理我爹的尸体吗?”
张扬猜测道:“如果你爹的同窗好友们出面,我想可能会被妥善安葬吧,如果他们不敢冒险,估计沈叔叔的尸体就会被拉到乱坟岗随便的埋了吧。”
沈亮这些天拜访过很多他爹以前的好友,知道那些人的性情,在这个时候肯定不会冒着得罪刘瑾的风险,前去为他爹收尸,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说道:“咱们怎么才能得到我爹的尸体。”
张扬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看来还得找那个狱卒老赵帮忙了。”
沈亮有些担心的说道:“那个狱卒还会帮忙吗,毕竟会有风险。”
张扬语气肯定的说道:“他一定会的,我还没来得及给他解药呢。”
……
三天后,城外乱葬岗,在熊熊的烈焰中沈京的尸体化成了灰烬。沈亮满脸泪水的小心翼翼的把沈京的骨灰装进了一个精致的坛子里。
捧着沈京骨灰坛的沈亮悲痛的对着张扬说道:“张扬,我想带着我爹的骨灰回老家和我娘合葬。”
张扬点了点头,说道:“那你要不要先回晋溪书院一趟,然后再回扬州,昨晚沈叔叔说过,在王院长那里给你留下了一些东西。”
沈亮点了点头说道:“那咱们就先回书院,拿到了东西以后,再回扬州老家。”
看到张扬和沈亮缓缓的走来,等在那里的狱卒老赵,一脸谄媚的对着张扬说道:“张公子,您看是不是可以把解药赐给我,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
张扬闻言,就从怀中取出一粒白色的丹药,扔给狱卒老赵,说道:“你把它服下去,潜伏在你体内的毒药就会被化解。”
狱卒老赵赶忙服下解药以后,连忙对着张扬拜谢道:“多谢张公子赐药,如果没事了,小人就不打扰公子们的事情了。”说完后,带着一丝恐惧的老赵,转身就要迈步跑开。
张扬见状又喊住了,将要离开的狱卒老赵,说道:“你等一下。”
狱卒老赵一脸无奈的停下了脚步,转身恭敬的问道:“张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
张扬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老赵,说道:“这是答应你的一万两银子,你好好拿着,本公子不是那种食言而肥的人。”
老赵脸上那无奈的表情立马变得狂喜,然后对着张扬一个劲的感谢。张扬打断了他的感谢,说道:“现在钱货两清了,你走吧。”
老赵面带满意,恭敬的说道:“张公子,以后如果您还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尽管开口。”
付完钱以后的张扬,就不理会在那里大献殷勤的老赵了,转身就和沈亮两人运起轻功迅速的从乱葬岗消失。直坐上远处早已雇好的马车,向着山西驶去。
就在张扬和沈亮离开后不久,一队东厂的番子骑马来到了乱葬岗中老赵的面前。一个为首的番子语气阴冷的对着老赵说道:“老赵,你的胆子可真不小啊,居然敢私自带人到召狱中沈京见面。”
老赵听到番子的话心中吓了一跳,辩解道:“李档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赵我在召狱里当了三十多年的差,难道会犯这种错误吗?”
李档头看着一脸嘴硬的老赵,阴笑着说道:“那天晚上,和你一起值班的那些人,现在都已经招认了,怎么样,想听听他们怎么说吗?”
老赵闻言立马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李档头的面前,哭泣着求饶道:“李档头,都是小人一时起了贪念,求您放过小人一次吧。这些银子我都还没花出去一两,都给您。”老赵一边求饶,一边把刚才从张扬那里得到的一万两银票递给了李档头。
李档头接过银票一看,发现居然是一张一万两的银票,脸色立马起了些变化,恶狠狠的说道:“老赵,你胆子可真够大的,这么多银子你都敢收。”
狱卒老赵跪在那里继续求饶道:“李档头,小人把钱全都给您,求您放过小人这一次吧。”
李档头笑眯眯的说道:“好说,你也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这次犯得错误,看在这张银票的面子上,我会向掌刑大人为你求情的。老赵,给我说实话,你收了这么多钱,应该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吧。”
老赵听说李档头要为他求情,脸色就变得极度谄媚,说道:“多谢李档头为小人求情,过后必有重谢奉上。至于他们的身份,小人偷偷的听到过他们的谈话。有一个人是沈京的儿子,名叫沈亮。另外一个张公子,小人就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了,只知道他很有钱,所有的钱都是他掏的。”
李档头又道:“那你知道他们现在去哪儿了吗?”
老赵连忙点头说道:“他们刚走,好像是要去山西。”
李档头语气温和的说道:“那你就起来吧。老赵,你给我记住,下次再敢违背刘公公的命令,就没人能保的了你了。”
老赵听到李档头的话,一直提着的心算是放进了肚子里,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多谢李档头了。”
就在老赵转身准备随同李档头他们一起离开的时候,李档头身后的一个番子抽出腰刀,闪电般的向着老赵的后心插去,刀剑瞬间就从胸口冒了出来,老赵满脸不可置信的转身看着李档头,不等他说出话来,长刀抽出,他就倒地身亡。
李档头看着老赵的尸体,说道:“敢违背刘公公的命令,想要花点钱就能活下去。呵呵,真是天真的可爱。”
然后李档头对着刚才动手的那个番子说道:“你怎么搞得,怎么这个时候动手,万一鲜血溅到我身上怎么办。”
那个番子连忙向李档头请罪,心中惶恐的说道:“对不起大人,小人不是故意的。”
李档头摆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今天本大人刚得了一笔银子,心情正好,就不和你计较了。”
那个番子这才放心,心中暗道:“还好这个变态心情好,要不然又要受罪了。老赵怎么就这么容易相信这个变态呢,难道你不知道他是笑面虎吗,你的银子能分我一份那该多好啊,我绝对会放了你的。”
不理会那个番子复杂的心情,李档头看着远方的官道,吩咐手下把老赵的尸体扔进乱坟岗,然后就带着众番子沿着官道向着山西的方向追了上去。
……
在通往山西的官道上,一辆朴素的马车正在急驶,车夫不停的甩着鞭子,催促着拉车的驽马加速。摇晃的车厢里,张扬向沈亮问道:“沈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沈亮说道:“我以后不读书了,要专心练武为我爹娘报仇。”
张扬说道:“沈叔叔让你延续香火,你该怎么办。”
沈亮面带悲痛的说道:“我现在的武功不行,等我回到扬州以后就会潜心习武几年,顺便娶上几房妻妾,为我沈家传宗接代。到了那个时候我的武艺应该可以大成,就可以前去为我爹娘报仇了。”
张扬说道:“那你准备花几年时间潜心习武。”
沈亮语气坚定的说道:“七年。”
张扬点了点头,心道:“七年以后,沈亮才二十出头,以他的天资想必到时候能达到周天圆满。等他有了自保之力以后,我就可以离开了。”
就在他们两人在颠簸的马车上,聊着接下来的生活的时候,身后的东厂番子们已经骑马追上了他们的马车。
李档头身边的一个番子御马上前,对着疾驰的马车喊道:“东厂办案,前面的马车给我停下来,接受检查。”
正在赶车的车夫被凶神恶煞的东厂番子吓了一跳,然后连忙停住了马车。车夫看着骑马过来的一群番子,小心翼翼的说道:“各位官爷,喊小的有什么事吗?小人只是个赶车的车夫,官爷们想要检查什么,小人会乖乖配合的。”
那番子见车夫十分的懂事听话,就问道:“马车上坐着什么人?”
车夫连忙小心翼翼的答道:“是两位去山西的公子。”
车厢里,沈亮仔细的听着车厢外的动静,脸上露出了强烈的恨意和杀意,双眼放着寒光看着张扬说道:“张扬,我想杀了他们。”
张扬看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杀意的沈京,说道:“你可要想好了,你这一动手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沈亮语气冰冷的说道:“我不要什么回头路,我要让东厂的人全部死绝。”
张扬看着有些失控的沈亮,说道:“好,我帮你。”
就在此时,一个番子掀开了车厢的门帘,看到了手捧骨灰坛的沈亮和用犀利眼神瞪着他的张扬。
番子对着他们喊道:“你们两个给我下来。”
张扬身形一晃,就来到了番子的面前,居高临下就是一脚,踢在那个番子的脸上,把番子踢飞了出去,然后就出现在了车厢外。
沈亮小心的放下骨灰坛,从身后的包裹里抽出一了柄二尺长的短刀,跟在张扬的身后就来到了车厢外。
李档头看到从车厢里出来的张扬和沈亮的身影以后,双眼放光的说道:“你们两个谁是沈亮,给我站出来。”
沈亮闻言,面无表情的握着短刀上前一步,站在了车辕上,对着李档头语气冰冷的说道:“你们都是东厂派来抓我的?”
马背上的众番子看到沈亮的神情动作以后,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李档头对着沈亮说道:“小毛孩,乖乖的跟我们回去吧。刘公公可是对你很感兴趣,特地让我出来找你的。”
沈亮语气淡淡的说道:“阉人的走狗,也敢对我嚣张。”
李档头闻言,面色一冷说道:“小兔崽子,你竟敢这么和我说话。”然后扭头就对着身边的一个番子命令道:“你去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给我抓来。”
那个番子领命后,就下马向着沈亮走来,边走边抽出腰刀,对着沈亮说道:“小毛孩,你也用刀,是不是想让爷爷教你,给我下来吧。”
张扬看的出来,这个上前的番子,脚步虚浮,握刀无力,武功平常,估计是个不入流的角色,看起来也就刚练出内力而已,而此时沈亮的内功已经小周天圆满,开始大周天的修行了,放眼江湖也算是个二流好手了。所以张扬对这个前来抓捕沈亮的番子毫不放在心上。
看到番子就要接近马车,沈亮直接从车辕上跳了起来,在空中出招,一个力劈华山,向着那个番子砍去。
那番子被沈亮突然发难的气势吓了一跳,连忙挥刀格挡。可是沈亮这一刀势大力沉,压着番子的长刀继续向下,直接砍在了番子的脖子上,瞬间半个脖子就被沈亮手中的短刀砍断。
一刀砍死了一个番子以后,沈亮就急速向前,向着其他的番子砍去。并且嘴里大吼道:“都给我去死。杀,杀,杀……”
沈亮每出一刀,就喊一个杀字。刚才被鲜血喷溅了一脸的沈亮犹如地狱中走出来的恶魔,发泄着心中无边的怒火,就和那些普通的番子打成了一团。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番子被沈亮砍伤,此时一脸震惊的李档头坐不住了,立马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抽刀向着沈亮攻去。
张扬站在马车上,时刻监视着场中的一切动向,看到李档头将要加入战团,立马弹出了几颗石子打向李档头。接近一流高手的李档头还没接近沈亮,就被张扬发出的石子击中。
被石子击中几下以后,李档头忍着刺痛,迅速的左右环顾警惕的看着四周,大喊道:“是谁,给我出来。”
然后李档头就看到了站在马车上手里拿着石子的张扬,嘴里喊道:“刚才就是你小子,偷袭老子吗。”
话音刚落,李档头的身形一动,踏步上前向着张扬砍去。而张扬看到李档头向他攻来,不慌不忙的跳下马车,等待李档头到来。
李档头借着陪跑的速度,挥出的长刀急速的砍向张扬的头颅,而张扬则一脸平静的看着快要落到头顶的长刀。
瞬间举起右手,直接用三根手指捏住了下落的刀刃。然后对着李档头淡淡的说道:“你去陪沈亮交手吧。”说完就抬脚向着李档头的丹田踢去。
一脸震惊的李档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张扬蕴含着巨力的一脚踢碎了丹田,并且瞬间震散了一身的真气,向着沈亮的方向呈抛物线的运动轨迹飞去。
已经杀红眼的沈亮,看到有一个巨大的物体向他飞来,也不管是什么,就用尽全力直接挥刀去劈。在空中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李档头,就被沈亮势大力沉的一刀拦腰斩断,一分为二的掉了下去。
看到李档头被沈亮腰斩,番子们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开始四散逃跑,可是沈亮不给他们机会,身形一闪,快速的上前,就去追击那些逃跑的番子。
而张扬则跳上马车,时不时的对着逃跑的番子射出一个石子,用来阻止那些跑得快的番子,让沈亮有足够的时间上去讲他们一一砍杀。
半刻钟以后,一场血腥的屠杀落幕,沈亮浑身沾满了鲜血,提着还在滴血的短刀,回到了马车边上。
张扬对双目通红满身煞气的沈亮说道:“心中可还痛快。”
沈亮点了点头,声音沙哑的说道:“痛快。”说完这两个字,就直接闭上了眼睛向后倒去。张扬连忙上前扶住沈亮,并向他体内输入了一股真气。
此时体力和真气,双双耗尽的沈亮,体内已经空空如也。张扬输入的一股真气保护着沈亮,不让他伤及根本。
然后张扬就把他抱上马车,脱掉他身上沾满血迹的衣服,擦干他身上的沾染的鲜血,并帮他包扎好身上那些深浅不一的伤口以后,就给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让他在车厢里熟睡。
张扬来到车厢外,看着蹲在那里已经有些吓傻了的车夫,语气平和的开口说道:“车把式,咱们继续走吧。”
张扬蕴含着浩然之气的声音直接灌入了车把式的心底,驱散了他心中的恐惧,车把式这才反应过来,木讷的对着张扬说道:“好的,张公子。”
然后车把式就驾着马车继续赶路,全然不顾四周散落了一地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