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阙。
这个名字听来十分陌生,黑煌翻遍了所有记忆才笃定不论是前世今生真的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精神紧绷到了极致,在这极端的敏感中与那名为黑阙的恶犬目光相对,刹时间整个精神世界轰鸣大震,就像是先前两次得到传承时的经历一样,太多破碎的记忆片段涌向自己,如洪水猛兽欲要吞没自己的意识,但相较前两者显得太过温和。
黑煌仅是趔趄退了几步,便稳住了身形,当他再次抬头是,双眼写满了震惊,“你是这具肉身原本的主人……是我夺舍了你!?”
闻言,对面恶犬的神色变得复杂无比,久久无言,纵使心中思绪万千最终却也只能化作一声长叹,一切不言而喻。
那是一个荒诞却又无奈的故事……
黑阙乃是天灵大陆东襄的一位妖王!他身世复杂,一声血战不歇,经历苦难无数只因为其身上中混杂了些许月獒族的血脉,这便是悲剧的起源,开启了他那被诅咒的一生。
月獒一族与金乌一族是东襄两座永世不可撼动的苍茫巨物,强大到早已冲破了天地法则对妖族的桎梏,两族后裔降生时便是先天境之上,更凌驾于众生之上,强横无比!西界无数妖族甘驭臣服,顶礼膜拜,那是之种无法想象的古老传承,一种超脱认知的无敌。
原本两族亘古以来相安无事,但两千年前为抢夺一件妖族至宝爆发了恐怖大战,两族无上存在出手将整个东襄化作战场,这一战便是数年之久,导致法则混乱,虚空乱流席卷天地却仍未分出胜负,而那妖族至宝亦通灵,最终逆冲入虚空乱流自此下落不明。
在那毁天灭地的一战后,两位无上存在不知为何再未出手,但金乌、月獒二族却结下了不可化解的仇怨,明争暗斗直至今时仍未停歇。
黑阙就降生在这不可逆转的大背景下,他的父亲是月獒族的一位强者,只是从始至终都未曾见过,只是从他母亲太多次陷入回忆时的呢喃自语中知道了这些,而黑阙的母亲只是一个化形期的妖王,与他那身份尊高的父亲相比卑微似沙粒般渺小。
“他爱过你吗?”黑阙记不得这个问题究竟说过多少次,但他清晰记得,每一次问到这个问题时母亲的脸上永远交织着绝望于希冀,那样的复杂……而这个问题直到母亲惨死在其他妖王围剿下都没有得到答案。
随着碾碎增长,黑阙浑身上下的皮毛漆黑如墨,甚至没有长出一根那象征着月獒尊高象征的银色,最可笑的是他却可以施展些许皎月的力量……百余年后黑阙迈入了妖王之列,就用这令东襄万族惊惧的力量灭杀了当初围杀他母亲的所有妖王,却也为他引来的身死大祸。
一头能够施展太阴火精的犬妖灭杀了诸多同境甚至更为强横的妖王!这一消息迅速便传入了金乌、月獒两族耳中。
太**火乃是月獒族血脉神通,除非用逆天手段以月獒族强者精血祭炼的极品法宝,否则不可能会有他族能够掌控太阴火精,那头妖犬的身世不言而喻……
这牵扯到了月獒族颜面,莫说妖族便是东襄所有生灵听闻这消息后都不敢多言半字,唯独金乌族,举族上下讥嘲,甚至恶意编造各种版本的荒淫故事来践踏月獒族的颜面。
也就是在那时,黑阙的名字变成了‘杂种’……
月獒族震怒,遣派诸多强者要抹去这个污点,金乌族亦出动不少强者,欲活擒黑阙以此来尽情羞辱对方,而那些臣服麾下的妖族自然也全部加入其中,甚至不少他族也在暗中蠢蠢欲动,觊觎这那些许月獒族的血脉,只是想要不动声色的将黑阙抓住根本不可能,但这并不妨碍一些疯狂之辈心中无法抑制的可怕念头!
在整个东襄为之震动时,黑阙便已了然自己命不久矣,他逃不过无尽的追杀,避不开那无数贪婪疯狂的觊觎……
而真正让他这一生以悲剧收尾的却并非是这些,而是最后将他肉身一掌碎灭的那位月獒族的强者!那个男人伫立在高空,目光睥睨,自己在他眼中肉体蝼蚁。
“啊啊啊啊!!”即便以血肉为刃,以碎骨为盾,那般惨烈的不歇血战中,黑阙都未曾像此刻崩溃绝望,那位月獒族的强者从始至终都未曾开口,他将他的魂魄一手拘来,冷酷无情甚至厌恶不愿多看一眼,而后轻轻弹指将其意识险些震碎,将这残魂封入一颗废丹中。
踏着虚空,纵身一跃,转瞬千万里,如惶恐遁逃生怕被他人瞥到,连同黑阙残尸血骨隔空带走,向着北域瞬闪疾驰,最终将这一堆烂肉碎骨与那嗖臭废丹深埋一处荒山地下。
血脉相连,无需言语动作,在黑阙看到对方的瞬间便已知晓,那位尊高的月獒族强者正是他从未见过的父亲……
而之所以要将自己肉身毁去,又留下些许残魂永世封印在这嗖臭废丹中,并非是因那仅存的一丝父子之情,黑阙明白对方不过是想要自保,月獒族必然有手段能够顺着自己找到他,就像是当初抛弃自己有孕在身的母亲一样怯懦!
之所以留自己残魂一缕,黑阙也隐隐猜到了原因,月獒族乃天妖之后,该有神通之上更为逆天的手段,族人便是生死魂灭怕也有手段寻至喋血之处,不然这多年来有多少大妖觊觎月獒族血脉神通,却从未听闻有谁敢越过那雷池半步。
身死魂未灭,埋葬在这北域荒芜之地,黑阙残魂除去向太悲恨惨笑外再无他法,他的意识即将沉寂,万念俱灰时掩在上方的沙土被两只枯瘦的爪子一点点抛开。
一条瘦弱如柴小腹却微微隆起的野狗出现在了‘眼前’,它腹中孕育这新的生命,却被顽童追打,同类撕咬,亦有数日未曾吃过一点东西,本该早在虚弱中死去,但那布满死灰的眸子中却有不甘,生生吊着最后一口气不肯倒下。
此处还有些许没有散去的血腥味,野狗嗅到仿若疯狂,竟顺着气味生生学到了埋着黑阙血骨之处,枯瘦的爪子被尖锐的石块划出道道血口,它仍没有停下,直到挖出那血肉模糊的残尸碎骨,眸子泛着绿光。张大嘴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