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
蒙氏忍不住笑骂道:“你娘老子还活着呢,你到来『操』心这个……”
王氏也笑了起来。
侍女们捂着嘴,眉眼弯弯地互相使着眼『色』,三郎君真是要成亲了,与以往大有不同。
林山脸红了一红,只看着林先不说话。
林先暗叹:“三哥『操』这么多心,也不怕老的快。”
英俊的面上却不『露』出半分抱怨,端庄肃穆,斩钉截铁地表态:“三哥,你只要能把嫂子管住了就行,弟弟我一定会找个好的,三哥只管将心放到肚子里。”
他敢保证,王琳绝不会成为『乱』家的女人,若不是王琳,他娶谁不是娶?
不管是谁,都远没有林家重要。
只有受过家宅不宁的苦,才知道,家方是立身之本。
林先英俊的脸庞上闪过决然。
得了这话,林山郑重地点点头:“记住你今日在祖母和母亲面前说的话。”
林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三哥比我年长,弟弟可就看着你怎么教导嫂子了。”
林山也不生气,自信满满地道:“四弟且等着看吧。”
两人击掌,立下了盟约。
蒙氏:“……”
一旁嬉笑的侍女们也收起了笑容。
兄弟二人走了之后,蒙氏叹:“两个孩子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还要分出心神来关心后宅的这些事,让我这个做祖母的也不免感到心酸。”
林家的后宅,一直都是不安的。
娶媳『妇』本该是人生大喜之事,三郎却想的都是后宅安稳不安稳。
王氏羞惭,垂首道:“母亲,这都是我的不是……”
看着这个低眉顺眼且又认错极快的儿媳『妇』,蒙氏张张唇,最终将到了唇边的话吞入肚子里,强压着不耐,皱着眉头,费心开解:“往事已矣,大将军也尝到了苦头,如今人也不醒,这些事也不必再提,你……多为孩子们『操』些心便是,日后看着四郎也娶了媳『妇』,含饴弄孙,岂不甚好。”
她瞧着,王氏一腔心思都在林简身上,大有林简若是死了,也跟着去了的势头。林简一日不醒,王氏便一日不得回魂,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精气神。因为林山的婚事,王氏才有了些改观,蒙氏不想将话说得太重。
“情”之一字,自来伤人。
可人活在这个世上,不只有男女之情。
蒙氏不想让王氏伤了几个孩子的心,只用话来点她。
王氏垂首应下。
见她这个模样,蒙氏怏怏道:“闹了这么半响,我也乏了,你也去歇歇吧。”
王氏敛息敛衽退下,若有所思地踱回梅园,入了寝居,转到床前,凝神望去,床上林简依旧不醒。
虽然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只是……还是忍不住觉得失落。
王氏伸出素手为床上的人掖掖被角,轻轻理了理枕边上披散下来如墨般流淌的乌发,凝神看了一阵,垂泪道:“不知三郎成亲之前,大将军能不能醒……若是能醒该有多好,我们……一起做一对好父母罢。”
只是林简依旧没有半点回应。
他内心隐隐有所不安,由来已久,却说不出这不安究竟是怎么回事。
兴许是春天来了。
兄长们各自做伴游玩,没有人愿意带他,年少的林简坐在池畔沁凉的大青石上,托腮看着池中五颜六『色』的锦鲤,晒着温煦的阳光,自个都不知道自个想了些什么。
身边突然有人出声,带着笑意,突然打破了这份安静,“你到躲在这里快活。”
林简立即起身,垂手慌忙解释:“七哥,我……我并非躲懒,只是看着这鱼儿游来游去,不知道多快活,不免就多看了几眼。”
七哥蹲下身,结实的手臂搅『乱』了池水,锦鲤们似乎发觉了危险,匆匆散去,但依旧快不过七哥的手。
一阵水响,七哥攥出一尾拼命挣扎的锦鲤,对他意味深长地笑。
那锦鲤的尾巴急促的摆动了几下,挣不脱七哥如玉的手掌,几下之后,鱼鳞散『乱』,林简心里不忍,正想求情,七哥笑着道:“这鱼再快活有什么用?自个的命都在别人手中攥着。你可不能学他。”
林简唯唯诺诺地应了。
“吧嗒”一声,锦鲤掉在池边,重获自由之后便挣扎着想蹦回池中。
不一会,鲜艳的鱼身上满是泥泞,但蹦的越来越慢,越来越低,最终还是未能回去。
那呆滞的鱼眼中,满是绝望和死寂。
林简不醒来,也并没有影响林山的婚事,两家人将议婚二人的生辰八字放在自家的祠堂里,并请了高人来卜算。
祠堂里自然没有什么不吉的事情发生,卜算也十分的吉利。
蒙氏十分高兴。
“那还等什么?赶紧下聘议婚期吧。”
说不定,喜事进门,林简也就醒了。
“似乎有些仓促……”林山硬着头皮道,装着没有看到弟弟和妹妹脸上的戏谑,“不如过了正月再说……”
这么急急慌慌的,是不是不太好啊。
王氏看着红着脸的儿子笑个不停:“不仓促,不仓促,这些母亲早就存了许久。”
林山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林先对着哥哥挤了挤眼睛,“卢大郎今日还给我抱怨,说卢夫人急着嫁女儿,卢大人有些要面子,不想让旁人觉得卢家着急,议亲到成亲怎么也不能瞧着太短……三哥你就别推脱了,腊月里定下亲事,过了正月,再提婚期,就该算是第二年了。”
林山的脸就更红了。
蒙氏笑着道:“四郎说的甚是有理,老婆子急着见到孙媳『妇』呢,早点娶回来,早点抱孙子。”
林山彻底说不出话来,红着脸,强撑着施了一礼,就告辞而去。
于是……百忙之中的王夫人,抽空又去了卢家一趟,帮着林家下了聘。
这亲事定的十分的神速。
外人才得了林家和卢家有议亲之意的消息,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些反应,林家的聘礼就已经送到了卢家的门口,引来人许多人观望,个个惊叹不已。
聘礼十分的丰厚,光是压箱底的黄金就有二百斤,处处都体现了林家的诚意。
就这样,王夫人还道:“委屈卢娘子了。”
林三郎在幕府,还没有拿得出手的功名,下聘不能奢侈太过。
看着堆满了院子的聘礼,卢夫人真是又惊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