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内容开始--明亮的火焰驱走了寒气,瓮里的冻土也化开了。
一股子浓烈的腐臭味随之弥漫开来。
这个味道,令人闻之作呕。
林卫忍不住退后了几步,恨不得将鼻子牢牢捂住,这样的境况下,呼吸就是在受刑。
然而,薛神医三人却表情严肃,仔细地品着这味道。
臭味越来越。
火堆架在『露』天,味道很快就散布了出去,远处有僧人大喊,“怎么这么臭?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卫连忙吩咐人将他们远远赶开。
现在的宝塔寺僧人是乌合之众,压根不足为虑。
听到了动静,薛神医才出声,“把火熄了吧。”
林卫如释重负,立即将火扑灭。
这个味道再闻下去,他几个月都不想吃饭了。
“原来他们用的这样的清『药』之法,果然是巧妙无比,”薛神医叹了口气,双手叉腰,脸皮皱的像是菊花一样。
袁仵作摇摇头,“不明白。”
林乐霜眼神微闪,静静等着薛神医的解释。
薛神医揭开了这个谜题,并不开心,脸『色』反而更加的阴沉。
“西越国的医术的确非常人所能理解,这瓮里的应当是换『药』的人掉下来的腐肉……这就是他们的清『药』之法。”
袁仵作听得晕晕乎乎,并不明白。
林乐霜问:“师傅的意思是,这瓮便是他用来起居清『药』之所?”
袁仵作吃惊地看向林乐霜。
这太匪夷所思了。
这怎么可能?
然而,薛神医赞赏地点了点头,“徒儿果然是有宿慧,一听就明白。老夫也是听人说起过,和尚们在瓮里坐化多年,依旧栩栩如生。以前老夫只当是传说,如今见了这瓮便明白过来。”
“这瓮应当是用了不传的秘法烧制而成,活物放在这瓮里,不腐不坏。”
“换『药』之后,病人就坐在瓮里垫着的『药』上,等着腐肉一点一点地掉下来,新肉一点一点地长起来……『药』力和腐肉一起排了出来,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闻着这浓浓的臭气,袁仵作的喉头有些发痒,恨不能找个地方畅快地吐一场。
好亏是白日,若是夜晚来这么一出,他一定会做噩梦。
作仵作这么久,什么可怕的尸体没有检查过,但是这么恶心的情况却是头一回听说。
“这是什么可怕的医术。”
一旁的侍卫们也发出了惊叹。
将人当成咸菜腌么?
“这应当是西越国不传的续命之术,”林乐霜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薛神医点点头,感叹道,“这样霸道的用『药』之道,稀奇的清『药』之法,老夫活了这么一把年纪还是头一回见。”
原来秘诀全都在这个瓮里。
瓮内里放上一些『药』材垫着,人坐在里面,日夜吸收,身上的腐肉从绷带的缝隙之中掉下来,和草『药』合在一处相互作用,最后化落成泥,新肉在『药』痂里满满生成。
也兴许不是『药』材而是『药』汤。
真是用心奇巧。
若非小耗子识货,他们又怎么能够发现这样的东西。
臭味久久不散。
薛神医对着这个瓮感叹不息,一心想着等瓮凉下来,将内里的腐肉化成的泥倒出来研究一番。
袁仵作却已经忍不住了,找了个上风处缓一缓。
这个味道染在衣服上,不知道多久才能散掉,袁仵作的衣物本就不多,原来在京兆尹的时候就不常换洗,但现在毕竟是在林家,时不时有可能会遇见林乐霜。
对着心中的九天玄女,怎么也得注意点。
林乐霜对那个瓮里的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但也没有挪开步子,背着双手,拧着眉『毛』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卫忍不住出声,“大娘子,这味道有点大……”
薛神医立即不满地扭过头来瞪了林卫一眼。
林卫:“……”
林乐霜问:“我在禅房的床上捡的那些布条……是不是说病人已经可以离开瓮了么,还是……”
薛神医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按道理还是不能,这瓮应当一直用来清『药』才对。”
但也不能完全保证。
毕竟,现在许多事情已经不能拿中原的医术医理来衡量和判断了。
林卫:“……”
难道清远方丈带着口瓮逃了?
林乐霜又让林卫将剩下的几口瓮都检查了一番。
其中有几只是普通的瓮,共有三口瓮是得了秘制之术烧制而成。
每个瓮里都有肉泥,不过颜『色』是逐渐变浅的。
原来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口瓮。
林乐霜的瞳孔眯成了一条缝,就像是狐狸闻到了猎物的味道。
清远方丈走的时候,已经被马盗首撞破了痕迹,四哥也带着人在外面守着,他们逃出去,要么走的密道,要么混在前来喝粥的信徒们中间。
仓皇之中,按道理不可能拿着许多口瓮。
说不定……
她搓了搓冰凉的小手,打定主意,要找到剩下的瓮藏在哪里。
袁仵作歇息够了,脚步虚浮地慢慢从上风处走了过来,走到离门廊处大约有一箭之地时,被地面上一口缺了一半的破瓮绊倒,噗通一声,就到在了地上。
那口瓮却一动不动。
林卫上前去扶,顺着踢了那瓮一脚,瓮依旧纹丝不动。
这个地方是宝塔寺的僻静之所,很少有人来此处,破瓮到在这里没有人收拾,也算是合情合理。
若是以前,林乐霜一定这么想。
但自从学了机关之学后,她便对这些敏感起来。
林乐霜几步便走了过来。
袁仵作见状,身子都僵了。
不过是摔个跤。
竟然劳烦大娘子前来查看,这……
林卫扶在他腰上的手立即感觉到了重量的变化,不由得看了看将整个身子都倚在自个手上的袁仵作。
离着几步的距离,林乐霜蹲下身子,伸出手,放在瓮上。
袁仵作:“……”
澎湃的心立即灰了。
“大娘子,小心别将手划着,我来吧,”林卫马上松开扶着袁仵作的手,也放在了瓮上,殷勤地说,“要做什么,尽管吩咐就是。”
袁仵作的身体僵直地跌下去。
“嘶……”
这可比方才绊一跤疼多了。
林卫顾不上理会袁仵作,用尽力气旋转搬动了一番,不知道碰到了哪里,纹丝不动的破瓮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竟然挪动了。
袁仵作方才爬起身来,就紧接着掉入了地底。
这里有一个暗室。
林卫也被这变化惊呆了,立即将林乐霜护在了身后,小心翼翼地朝地下喊。
“袁大人,袁大人,你还好么?”
袁仵作真想回一句,“不好。”
但是他紧接着就不得不改变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