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霜没有想到,夏姬尽然还将这样的事情也记在了她的头上。
不过失败者总是觉得自个的失败是因为受到了别人的迫害。
甚至有时候老天都和他们过不去。
不然怎么发泄憋在肚子里的一团怒气呢。
她将心思从夏姬身上收回,放到了出尘道长身上,有些迟疑地问:“父亲,出尘道长怎么处置为好?”
林简不以为意,“关到暗室里去。”
昏过去了,就能躲避刑讯和惩罚?
不要太天真。
关在府里,慢慢审问,审问清楚,再说如何处置吧。
林大将军,可不是出尘道长能惹得起的人。
林简想了想,又吩咐。
“林大,你去侍卫里面找一个身材和出尘道长差不多的,换上道袍,穿过闹市,别和人说话,别搭理旁人招呼,疾行三里地之后再换了衣服拐回来,衣服和配饰一样都不能丢,原模原样带回来。”
林先咧着嘴笑,“父亲真是诡计多端,”
额不,“是足智多谋。”
林简懒得理他们,摆了摆手说,“我累了,先歇息一会,早点找人将厅堂打扫一番,这小豹子真是『骚』气大。”
“猫眼”立即瞪圆了双眼,对着林简猛地咆哮了一声。
“哼,跟你主子一个样,下去下去,”林简没好气地说,自顾自地回了寝居。
小豹子被嫌弃了,好不懊恼,也一转身子,一溜小跑,先出了门。
林先和林山两个都笑嘻嘻地跟在后面,一唱一和地说:“小豹子近来脾气大的很呢。”
“可不是吗,对着父亲都敢大呼小叫。”
“猫眼”的耳朵动了动,走的也慢了些。
后面林家兄弟二人还在说。
“岂止呢,还随地大小便。”
“猫眼”又“嗷呜”叫了一声。
林先这才板着脸说:“不是随地大小便,是随地小便。”
“猫眼”还是觉得不对劲,但又苦于不能说话,只好愤愤地瞪着林先。
林先做了个鬼脸。
“猫眼”歪着头看了看,突然眼神一闪,扑过来,要咬林先的屁股。
“好了,别闹,都静静,”林乐霜喝止住了一人一豹。
几个人都老实了。
廊下,夏姬站在风中,耳边的散发被风吹起,声音也轻飘飘地:“林大忙别的事情了,奴送大娘子、郎君们出松园。”
林乐霜点点头。
夏姬的身形单薄,像是被风一吹就要吹走了一般。
整个人都散发着哀怨的调调。
父亲究竟是如何打算?
再这样留在松园,又不近身侍奉,不伦不类的,又像什么?
“夏姬,听说你找到了你的家人?”林乐霜问。
夏姬的身子抖了抖,和大娘子合作过的人,都知道大娘子的聪慧。
只要发现一点破绽,就会顺着『摸』下去。
“是,奴的哥哥在京兆尹府中当差,”夏姬恭声回答:“夏家就我们两人了。”
林乐霜想了想说:“父亲的变化,不是我之前能够预料得到,而且,做儿女的做不了父亲的主,夏姬,你若是需要别的帮助,尽管开口。”
夏姬若是想要一个孩子,只要不是父亲的,她都会想法子成全。
“大娘子的话,奴都记下了,”夏姬笑着应下了,眼底没有半点笑意。
开弓没有回头箭。
得不到想要的,谁都别想好。
凭什么她的努力就是给王氏做嫁衣?
“已经出了松园,奴就不送了,”夏姬停住了脚步。
林先有些不高兴,正要说些什么,林山拉住了他。
林乐霜淡淡一笑,点了点头,就走了。
既然夏姬如此,她也只能到此为止。
走了一阵子,林先抱怨道:“一个侍妾,弄的像是松园的半个主人一样,可惜,父亲压根没有这个心思。”
林山叹口气,“这些都是父亲惹出来的,难道你做儿子的还要帮着扯父亲的情债不成?只要她不在母亲跟前『乱』晃,膈应人,你就当她不存在好了。”
林乐霜叹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夏姬像是在酝酿着什么,但又查不出来,就连她和家人会面,都是在茶楼,连家都没有回过。”
兄妹三人默不作声。
此时,林简并不知道这些。
他躺在松园的床上昏昏欲睡,侍女们都被撵了出去守在外面。
夏姬转回屋内,侍女们轻声禀报:“大将军已经睡下了。”
“嗯,”夏姬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扭身走了。
大将军睡下了就好,只要他还只能回来睡觉,一切就都好说。
林乐霜回到自个的院子里,总觉得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夏姬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古怪了。
一举一动都像是在固守着身为半个松园主人的地位,即便是知道林简随时会让她搬离松园。
但夏姬不但没有表现出来半点怯意。
甚至还有心情到梅园示威。
就像小豹子在维护自个的地盘一样。
夏姬有一种神秘的自信,一切都不会脱离她想要的结局。
然而,这实在是太离谱了。
“林保,你安排一个暗卫保护着大将军,暗桩也对夏姬盯紧些,有什么异动迅速来报,”林乐霜放心不下。
林保想了想,“大娘子,不如安排林卫去。”
这一阵子,林卫都在念念叨叨,觉得对不住大娘子,赏梅会上出了大纰漏。
“我真傻,早点听马盗首的,说不定就将王曼拦住了,”林卫絮絮叨叨的开头总是这样的。
吃饭的时候说,睡觉之前也说。
逮着人就说。
院子里的侍女们见了林卫就绕道走。
阿桂被堵了几回,受不了了,捧着脸说:“我真傻,早点听林妈妈的,说不定就不用听林卫念叨了。”
林卫最后一句话总是这样结束,“好在大娘子和夫人都没有出事,不然我万死难辞其咎。”
众侍卫们都觉得林卫魔怔了。
林保奉命探询唐安病情的时候,见到薛神医,立即提了此事。
薛神医毫不在意地说:“林卫若是受了一场更大的惊吓,就不会再说这件事了。”
“那么,就好了?”袁仵作不解地问。
“不是,他就会换另外一个话题了,”薛神医认真地看着林保:“老夫这里实在没有治疗话痨的方子,若是徒弟的话,可能就会叫他哑巴了。”
林保:“……”